“白桓不在這裡,你可以自己找。”
雖說杜淮的脾氣好,那也是分人的。若是白桓今天站在這裡這樣說道,他絲毫不介意甚至還能厚顔一些,可如今隻有韓柳絮一個人站在這裡,杜淮隻覺得韓柳絮好笑。
“韓娘子真的覺得我杜淮脾氣很好?”
杜淮身上的殺氣很明顯沒有影像到韓柳絮。
男人們隻覺得韓柳絮是個生面孔,而且長得不漂亮。誰也不知道這種姿色得我娘子是怎麼進來的。不過來到這裡的娘子多是色藝雙全的,韓柳絮沒有色,也不知道這個藝到底有多麼驚豔。
這種視線的打量也讓杜淮感到不适。
“來到這裡的男人,脾氣不好也會好的。”
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如果杜淮今天隻是一個無名小卒,那麼他可以什麼都不在意。可是他今日走的路,關乎着自己以後的聲譽以及明天的助力。
“韓娘子好算計啊。”
這種讓人不爽的目光也影響着杜淮,那可真是讓人開心啊,韓柳絮說話都帶上了發自内心的笑容:“杜郎君這是什麼話,誰能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呢!”
“我現在心情好,脾氣自然也好。”韓柳絮靠近杜淮,“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們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這裡的勢力,是你惹不得的。你盡管在這裡抓人,但後果你能承擔嘛?”
韓柳絮也不知道這背後的人是誰,但總歸不是和杜淮一個陣營的。如果是對方陣營,那麼還怕什麼杜淮啊!想到這裡一天的壞心情全都消失了呢。
看着女人笑的燦爛,杜淮笑的也十分燦爛。
“韓娘子還真有自信啊。”
“當然。”
而白桓這邊也順利地見到了如煙。
兩人都是聰明人,見面就知道了對方大概都知道了些什麼。
“我兄長可還好?”
如煙點頭:“不用擔心他。”
“他可曾說過什麼?對祖母,對謝家娘子。”
如煙聽到這句話,有些不自在。如果說白榆對白家有恨可以理解,可白家祖母,是他的親祖母,白家對他最好的人。謝家娘子,是他的妻子,若果說他對白家的恨可以計較在所有人的頭上,謝娘子可是真正的無辜。
“應當是愧疚吧!”如煙不曾聽過他對家人的想法,在他的眼裡她隻是一個聽命令行事的下屬。
“除此以外呢?”
“他想對韓娘子說聲抱歉,當初的命令是他下的。”
這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是沈大夫起了殺心,韓柳絮早就死了,怎麼還會轉了那麼大的一個彎?如果是沈大夫沒想過她死,可……
“可沈大夫死了。”白桓壓制着心中的怒火。韓柳絮自己怕是還在冤枉沈大夫,可是她知道沈大夫才是救自己的人,而被自己親手殺了,隻怕是……不得不說,白榆好手段啊!
如煙見白桓沉默許久,也終于感覺到不對。
“他還是十分看重你的。”
“他知道了我對韓柳絮的感情。如果韓柳絮知道了沈大夫的真相,她會離開,甚至一時沖動還會去殺他。這就是他的看重?”
如煙搖頭忙着解釋:“不是這樣,這隻是他最開始的設想。現在已經沒有這種想法了,他是真的對你們抱有歉意。”
看着為自家兄長辯護的如煙,白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氣憤。
看着白桓的樣子,如煙連忙說:“他也是可憐的。”
戰火紛飛的年代,一個女人想要活下去有多難。
那時到處都在打仗,陳妙跟着師兄師姐們外出行醫。到處都是受傷、身患重病還有感染瘟疫的人。那場景說一句煉獄都不為過。
随着他們出來的時間愈來愈長,他們就越發對這個世界感到無力。在師門時還幻想着能行醫濟世,天下太平。可現實與想象的全完相反,人力所不能及,人力的有限,都讓他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産生了懷疑,這一切都有什麼意義。
陳妙是小師妹,在師門那段快樂無憂的日子好似是在做夢。夢醒了就要面臨着,數不清的病人。他們有的将要上戰場,有的被生活所逼到了山上落草為寇。更多的則是對現實無能為力,他們要出人上戰場還有将位數不多的口糧讓給山上的賊寇。
有的時候她會躲着師兄師姐在一處無人的角落哭泣。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要殺人。他們醫生救活一個人神容易嘛?不容易的。
沈林周是她的師兄,每次自己哭的時候都能被他找到,他會安慰小師妹。也會在并不怎麼好的夥食裡給小師妹開個小竈。
陳妙漸漸地适應了這樣的生活,一切都被戰争打破了。
那日師兄師妹出門采藥,陳妙和沈林周留下來照看病人。沒過多久,匆匆來了一個人,請醫生去瞧瞧自己病重的兄長。沈林周看着師妹很累的樣子,便就跟着那人離開了這裡。
可誰能想到,戰争來的竟是那樣的快。
沈林周聽到聲音後,顧不得病人,他立刻奔向自己的師妹,幾次在戰士們的刀下死裡逃生。在說明自己是大夫的身份後,他被扣押在軍營中,作為一名軍醫,還好,還好是軍醫,他還有一些自由。
他終于等到了機會,回駐紮的地方時,一切都變了。
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的擺在眼前,這些人原來都是他們的病人。看到這個場景的将沈林周吓到了,他怕這裡有自己的師妹。
緩過神來,他一具具屍體翻找,也不知道多久,他都翻了一遍了。沒有師妹,讓他又高興又害怕。
師妹也有可能逃出去了,可是現在這個世道,師妹一個人在外面會有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