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柳絮采買藥品的時候看到流落街頭衣衫褴褛的人不少,看到有錢的人他們就會聚集上去。有的人身邊帶的侍從很多,侍從門拔刀這些人就會散去。但,如果一時心軟給了食物或者是錢财,就會有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韓柳絮親眼看到一位好心的年輕的郎君就被這群人圍在中間,能聽到郎君在喊着救命,能聽見流浪的人們在喊着同樣的話,救命。
韓柳絮現在是坐在車上,跟着白家采購的人一起行動的,他們身上都帶着刀。沒有人敢靠近他們的身邊,但是那位小郎君就慘了。
遠處有士兵趕過來,他們拉開乞讨者,救出那位小郎君。
剛剛光鮮亮麗的小郎君此時衣服被扒的所剩無幾,韓柳絮看得出,這位小郎君應該是被乞讨者打了,他的身上青一塊紅一塊,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那群乞讨者看到士兵趕來就跑散了。
“你們将他送進醫館吧!他現在很危險。”韓柳絮對士兵說。
士兵往韓柳絮的方向看去,有一個人認出了她驚呼:“韓娘子?”
“是我。”
士兵們也很無奈,有個人站出來歎了氣說:“娘子你還不知道嗎?醫館現在沒有幾個醫生了,城外的瘟疫鬧得厲害,醫生們都去城外治療瘟疫了。”
城内的情況不好,城外的瘟疫有十分兇險。
韓柳絮自己下了車,來到那位小郎君的身邊,開始給這位郎君檢查。士兵都在周圍把守,白家的侍從也跟在韓柳絮的身後,她現在不是很怕那些人。
小郎君的肋骨斷了兩根,右側小腿,右手小手指都斷了。她将這些小郎君身上的傷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然後對士兵們交代了幾句,小郎君被士兵們送回家了。
回到車上,外面的人說:“娘子不必出去招惹麻煩,惹到那些刁民……”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韓柳絮知道他的意思,如果被那些人盯上最後的下場可能會像剛剛的那位小郎君一樣。
“我知道了,沒有下次了。”韓柳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就一個陌生人,想來想去怕是就隻是同情了,“我同情剛剛的那位小郎君,也同情剛剛的那群……乞讨者。”
路上有人帶着自己的女兒送入秦樓楚館,有人将自己的妻子送進了不知是誰的府邸,一位母親抱着一個孩子的屍體,嚎啕大哭。她看到老人在把一個饅頭讓給一個孩子,她并不知道這位老人多久沒有吃飯了,這個饅頭很有可能讓她活下去,而她放棄了。
韓柳絮作為一個現代人知道這還不是最慘的情況。
這些事情這些人在曆史課本上沒有痕迹,整個五代十國的曆史事件甚至都不是考試的重點,可現實是生離死别活生生地在她的眼前上演。她現在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韓娘子沒見過嗎?”這種事情很常見啊。
韓柳絮搖頭:“見過的,可不知為什麼這次就忍不住了。”
“娘子是醫者仁心。”
醫者仁心?韓柳絮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學醫的原因,還是之前生活在一個安定社會。
夏日裡疫情更加嚴重了。
韓柳絮之前在廚房旁邊辟了一塊地,種上防蚊蟲的草藥,長勢喜人。
這日她在藥園子裡翻土的時候聽到了後門開了,有人在說話,是白四郎和白三郎一同從外面回來。
“你為何答應去城外?夫人怎麼辦?”是白三郎的聲音。
“這是命令,我是軍人。”
白三郎聽到這話抿了嘴,歎氣說:“死腦筋,我去求求父親讓沈大夫與你同去。”
“沈大夫年事已高,還是留在家中吧。”
白三郎想着沈大夫與白都督的年紀差不多,忍不住笑意:“你這話萬萬不能被沈大夫聽到,沈大夫前幾日還說已經休息好了,要去軍中。”
兩兄弟的聲音越來越遠,白四郎都去了城外,那就說明外面的疫情真的是很嚴重了。而韓柳絮心中卻有了一個計劃……
夏天到了蚊蟲也多了,這幾天韓柳絮帶着人将白家所有的水池中都清理了,就連擺在外面的種荷花的水缸都放了水。又在窗口門前擺上防蚊蟲的草藥,做了簡易版的蚊香分給白家的每一名成員。
效果很顯著,這幾日白家日日香氣撲鼻,沒有一隻蚊子。
可是外面就不是這個樣子了,上次出門距今已有一個半月。那個時候城中就有無數難民,但是那個時候是健康的。
聽人說現在難民已有人染病,城中的士兵已經将難民驅趕到城中的無人區,日夜都有人把守,不讓裡面的人出來,不讓外面的人進去。還好的是,現在有人管他們的吃喝了。
韓柳絮在中午的時候被白夫人叫了過去,她到白夫人的房間時看到了白都督白四郎都在。夫人在哭,白都督坐在她的身邊似乎是在安慰,白四郎就站在他們的的面前,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