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拉格松開手,漆黑的眼眸沉沉望着艾維莉亞,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如此粗暴的能力使用方式,看來你根本什麼都還不知道。”
艾維莉娅被他的話定在原地,内心忐忑,這話是什麼意思,看樣子他清楚她的能力,那麼現在,他是在敲打她嗎?
接下來,又打算怎麼處理她呢?
注意到了艾維莉亞臉上難掩的焦慮與防備,多拉格嘴唇輕抿,下一秒,他解開披風,将之披罩在她的頭頂。
借着忽明忽暗的雷光,艾維莉娅看清了海軍帽檐下露出的棱角分明的陌生臉龐。
“你……”被他意外的舉動弄懵的艾維莉娅一下安靜下來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多拉格擡手抹掉下巴的水珠,冷硬的輪廓在雨夜裡格外清晰,他側身讓出通道,“東南方向有間廢棄倉庫,進去躲到天亮後再離開。”
艾維莉娅保持緊惕,倒退着往後挪:“海軍先生,您這算渎職吧?”
“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他不置可否,隻是一味低頭整理配槍,語氣淡淡像在讨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另外,不要再次動用你的能力。”
等他說完,艾維莉娅轉身就打算跑。
“等等……”就在兩人擦身而過時,多拉格突然靠近,最後在她耳畔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他說:“‘時空旅人’,你的謎題,我解開了。”
帶着疑惑,艾莉薇娅跑過了街角,躲進倉庫前她回頭望了眼,雨幕中那道身影仍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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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仍未有停歇之勢,此時在軍艦瞭望台上,青雉收起望遠鏡,對電話蟲歎氣。
“卡普先生,多拉格少校今天的‘失誤’需要記錄嗎?他放跑了一個疑似擁有空間能力的危險分子。”
電話蟲那頭傳來卡普爽朗的笑:“随他去吧!年輕人總得犯點錯才知道怎麼握緊拳頭!”
直至躲進安全處,艾維莉娅仍舊想不明白,那名海軍少校為何要幫她?
還有,他最後的那句話,也始終在她腦海裡反複回響。
她蜷縮在舊倉庫的角落裡,身上還披着那件着雨披,輕語呢喃:“那海軍……他到底是誰?”
無解。
半宿的思索毫無結果,艾維莉娅歎了口氣,将臉埋進膝蓋間,任由疲憊席卷全身。
直至破曉時分,汽笛聲驚醒淺眠的她。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透過舊倉庫牆上的破洞,望向碼頭。
晨光熹微,潮濕的晨霧中,商船的輪廓若隐若現,搬運工們正一箱一箱地将貨物卸下,整齊地壘放好。
碼頭的喧嚣與昨夜的死寂截然不同,仿佛那場雨夜的屠戮從未發生過。
艾維莉娅這才敢從倉庫中溜出來,依舊是那股裹着鹹腥味的海風,隐約間似乎還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她确信,昨夜的一切并非幻覺。
然而,石闆上沒有了血痕,連她先前藏身的那條窄巷都被人仔細沖刷過。
她繞着碼頭走了一圈,屠戮現場被清理得很幹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确實在某個雨夜經曆過死裡逃生。
她活下來了,可接下來又該去哪裡呢?
艾維莉娅站在碼頭旁,望着遠處逐漸熱鬧起來的集市,心中一片茫然。
“咕噜~”肚子不争氣地叫了起來,她低頭摸了摸扁平的腹部,決定暫時将那些關于過去與未來的謎團抛在腦後。
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拿什麼填飽肚子。
烤面包的香氣飄散在風中,她站在巷口,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面包攤上,手指摩挲着禮服上的珍珠紐扣,心中盤算着:這玩意能不能去換幾個面包?
初來乍到,她的口袋和肚子一樣,空空如也,難辦。
清亮的叫賣聲突兀地響起——
“剛出爐的新鮮面包,隻要五十貝利。”
艾維莉娅一驚,踉跄後退半步,後背撞上某個藤編花架。
陶土花盆搖晃着墜落,卻在半空中被一雙手穩穩托住。
她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米色亞麻裙擺,裙角還沾着些許泥土,順着裙擺往上,她看見一張帶着些許雀斑的溫柔面孔。
金色大波浪卷發别着一朵紅色扶桑花的漂亮女郎,正沖她淺淺笑着。
“小心些,”女人将花盆輕輕放回原位,語氣輕柔:“這些孩子可受不得驚吓。”
艾維莉娅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是一家花店,門口的花架上擺滿了風鈴草、藍繡球,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而她的腳正踩在一叢滿天星的殘枝上。
艾維莉娅慌忙退開,沾了污泥的裙擺卻是不小心掃過旁邊的玫瑰,尖銳的花刺勾住裙擺,扯出一道細長的裂痕。
“您需要幫助嗎?”花店主人微笑看着她。
艾維莉娅低頭,無語的望着禮服裙擺上幹涸的泥污,真是有夠狼狽的。
再擡頭望向花店主人,優雅大方,和自己形成鮮明對比,艾維莉娅喉嚨動了動,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一笑,轉身掀開店鋪的布簾:“進來吧,我剛好烤焦了早餐面包,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吃點。”
艾維莉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着走進了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