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睡一覺就好了。”蘇存眼睛都沒睜。
“生個病還耍起小孩脾氣了。”池騁低頭,“一個小時後我再來看看,要是嚴重了我就直接把你抗去醫院。”
池騁抽了張紙給蘇存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有什麼難受的直接給我打電話,别死在這害得我姐背上人命官司。”
蘇存睜開一隻眼看了眼他,又将頭埋得更深了些,過了好一會兒燈才被關上。
不知過了多久,介于模糊和清醒間,她感覺自己身上似乎越來越燙了,連呼出的氣都像燙的。後背也已經濕透了,黏膩的衣服貼着她,難受得要命。
她突然想起池騁說一個小時後他會來看自己,混沌中估算着這一個小時到底還有多久。
再不來人,她可能真的要挂了。
或者說一個小時早就過去了,池騁睡過頭了,把她忘記了。
蘇存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大的無助感,眼淚無聲地留下,腦中突然就浮現出走馬花的景象一般,将這十九年所有難過的事情都重新刻骨銘心地回憶了一遍。
她想起了那個雨天。
當時的天灰蒙蒙的,看起來很快就要下一場大雨,班上同學都盯着黑闆上方的鐘,坐在後門的同學已經算準了時間,提前把門打開。
下課鈴一響,走廊和樓梯間瞬間擠滿了人。
蘇存知道祁铮習慣等人少了再從教室出來,故意放慢自己下樓的速度,拿着傘心中估摸着時間,果然在剛出教學樓時就看到了祁铮的背影。
她像往常一般跟在祁铮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走完這一段隻有100米的路程。
但是那天出了點小插曲。
突然下暴雨了。
她連忙打開手中的傘,卻在下一秒被狂風給吹翻。
“哎——”她一不小心喊出了聲,引起了前方祁铮的注意。
見祁铮回頭,蘇存連忙低下頭背過身,尴尬又窘迫地和手中的傘作鬥争。
“我來訓它。”祁铮走到了她身後,身體微微前傾一把接走了蘇存手中的傘,然後将自己的傘交到了蘇存手中,對蘇存露出一笑後便拿着蘇存那把破傘一邊跑一邊頑強地和傘抵抗,背影滑稽極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傘珍藏起來,打算周末回家時帶回去,和祁铮給她的那件校服放在一起。可那把傘卻在一個午休後不見了。
跟着一起不見的,是祁铮寫給她全部的回信,以及那封剛寫完還未寄出的信。
而幾天後,一個爆炸新聞點燃了全校。
喬冉和祁铮在一起了。
蘇存滾燙的淚珠滑下,嘴裡重複呢喃着混蛋。
“什麼?我一晚沒睡看着你把你送醫院你還罵我混蛋?”池騁在等紅燈間隙看了眼後座的蘇存,剛好就聽見了蘇存這一聲混蛋,完了他又暴躁地按了按喇叭:“靠,前面的會開車嗎,沒看見綠燈已經亮了嗎,老子這人命關天了!”
池騁風風火火地闖了兩個紅燈趕到醫院,抱起蘇存直沖急診。
一直到下午三點左右,蘇存才終于退了燒。
“估摸着你也沒什麼胃口,我去醫院食堂給你打了份青菜瘦肉粥,你将就着吃點吧。”池騁搬了張小桌子放在病床上,又把粥打開了放到桌子上,将勺子遞給蘇存。
蘇存接過勺子,遲疑地盯着池騁,遲遲沒有要喝的意思。
池騁被盯得不自在,沒好氣地挪開視線:“看着我幹嘛,我隻是還你上次送我去醫院的人情,你可别多想!”
“那我就放心喝了。”蘇存挑眉,低頭舀了一口粥送入口中。
池騁氣笑了,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剛才給你好朋友打電話了,她等下會來接你。”
蘇存:“那你呢?”
池騁臉色更不自然了,“你别管了,趕緊把病治好了,那個什麼熾霄可不弱,你們要真想奪冠就趕快把狀态給我調整好了。”
“喲?”蘇存有些意外地擡頭,“什麼事把你的良心喚醒了,終于願意給我們當教練了?”
“是啊,本來想和某人談談後續比賽的事,結果還沒開口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池騁盯着蘇存陰陽。
蘇存:“所以呢,你還要我給你道歉嗎?”
“算了,就當和從前的事情扯平了。我走了!”池騁大手一揮匆匆出了病房,蘇存面不改色地繼續喝粥。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群聊和私信已經炸開了。
-老大病倒了?在哪家醫院,我們現在就過去!
-隊長有沒有什麼要吃的,我們給你帶!
-小小國标,拿下
-圖片.jpg
-我真是服了。
楚楚:
-昨天不還在約會嗎,怎麼直接幹到醫院去了?
-不會是那混蛋做了什麼惹得你傷心欲絕了吧!
-你等着哈我馬上就過去接你!
蘇存無奈地笑起來。
算了,至少她還有一群這麼可愛的煩人精們。
算了吧,蘇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