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嶽耐不住性子,問他是不是在耍大家,小周子卻笑嘻嘻地說:“道友,我耍你幹嘛?我們灼海閣就是很複雜啊,沿着走廊一直走就好了。”
既然是沿着走廊一直走,那便也不需要人領路,東門嶽便快步向前轉過下一個彎兒,似乎想看是不是還要走很久。
沐風澤便趁機拉住小周子的衣服,低聲向他說明了剛剛街上的情況。
說完又将聲音壓得更低了問道:“我看他兩不像好人,我要是用術法從裡逃走,紅娘可以處理嗎?”
“放心。”小周子對沐風澤笑了笑,“這裡可是灼海閣,天帝老兒本人趕過來造次都要他半條命。”
“!”沐風澤驚訝不已,瞪大了一雙眼,不知道小周子在說些什麼。
這兩位大妖真是不把仙界的人放在眼裡啊,這都是口出什麼狂言。
還沒等她細問,前面兩人已經察覺些許不對,向他們投來了目光。
沐風澤便一下子縮回手,生怕這兩人一個什麼不對勁,直接對她或者灼海閣使用仙令。
這回廊在他們說完話之後,也終于走到盡頭,幾人踏上了一段樓梯。
剛一上樓,沐風澤便聞到了撲面而來的海水氣息,這海水中混着茶水的清香。不似她印象中海水般鹹濕,而是令人感到渾身上下都清爽無比。
窗前坐着一個女人,她身着一襲紅衣錦服,布料筆挺,将人細瘦的身體撐了起來,上面又繡滿了大片大片的繁複紋樣,仿佛是一團團花将人托了起來。
這種紅,與阿遲所着的那雙紅衣完全是不一樣的風味。若說阿遲的裝束是仙人的飄逸,而眼前的婦人則是一種人間的極緻華貴。
和小周子是一個路數的,她頭頂也有着大朵大朵的裝飾,其中以紅葉最為顯眼。
沐風澤他們進來之時,她正低頭撥弄着香爐裡的灰。碎發散落在鬓邊,略微的淩亂反而為這身繁瑣華貴的裝束更添一絲韻味。
雖然氣質也與沐風澤記憶中大不相同,但果然是紅娘。她那樣美豔的容貌果然要拿這麼隆重的裝束,才能相配。
隻是現在站在兩位拿着仙令的仙門弟子門前,想起小周子剛剛那番狂妄的話,沐風澤心裡不由替紅娘覺得緊張起來。
如果她上次所祭出的尋妖符沒錯的話,紅娘顯然是隻大妖,連她自己都承認了。那麼這個所謂暗地裡管轄着紅葉鎮、六界修士都互不幹擾的地方,會讓一個大妖管轄呢?
會不會這也是這兩位仙門弟子的一個試煉。
沐風澤将情況想得很糟,完全不相信小周子那番狂妄的話,也拿眼睛偷偷去瞧旁邊兩位仙門弟子,見兩人神色也并無甚異常。
自己竟不由為紅娘松了口氣。
紅娘撥弄完香灰,又輕輕将那爐頂蓋上,才回頭看向衆人,朝着衆人一一微笑點頭,大抵算是打過招呼了。
站在最前方的江巉先朝着紅娘一拱手,言道:“在下折胥江巉,拜見灼海閣閣主。此番前來突兀拜訪,實在是冒昧。”
“知道冒昧還來。”紅娘沒有應答,反而是小周子先出聲嗆到。
“唉……”紅娘聽了小周子的話,伸出手止住小周子的話,然後又輕輕歎了口氣:“我這位小童子啊就是不省心。不過你們的确冒昧……”
她話說到這裡頓了頓,将眉挑起來問道:“你帶着一塊仙令進我灼海閣?”
“是的,花神祭的擢選令牌。”江巉應着,又将那塊仙令掏了出來。
沐風澤不知道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隻是靜靜地看着兩人,感覺到……似乎他們所說的與她預料的事情并無幹系。
隻是他們說的話花神祭擢選又是什麼東西?
花神祭不是隻發生在靈界的活動嗎。
擢選一詞的意思她當然懂,難道這些人間去往花神祭的仙門弟子都是要經過選拔的嗎?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原來不僅在花神祭上需要厮殺,甚至連獲得去花神祭的資格還要通過厮殺出來。
這花神祭對外面的人來講究竟是多大的誘惑。
靈界的遭遇,還是……懷璧其罪嗎?
不過,自己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沐風澤轉而一想,既然是厮殺出來的,那來來往往去往花界參加花神祭的哪個不是天子驕子,個個都眼高于頂。
怎麼會看得上她這一個六界聞名的廢物呢?
她與這些外界之人的交談并不多,更别提私交了,跟自己能坐下來談話的大抵也隻有與自己同命相連的折胥那位小師叔祖了。
聽了江巉的話,紅娘将視線又移回沐風澤的臉上,仿佛已經看穿了沐風澤心中所想。
坐在上位的紅娘與小院中和她談笑的紅娘實在是大不相同,沐風澤居然有些心慌起來,好似全然被紅娘看穿。
紅娘卻言道:“鶠遲早就說過他并不參與花神擢選,九重天上也是知道的。究竟什麼人讓你們來遞拜帖。還有——折胥的弟子,如今也是仙門走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