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刻,他這個上仙隻是挂在壁上的一幅畫。他一日不選擇出去。他便一日做不到話中的冠冕堂皇。他的确是個廢物,就像他之前也護不住霓凰那樣。
鶠遲沉默了半天,又言道:“隻是七日,再待七日可以嗎?”
沐風澤看了他一眼,竟從這話裡聽出寫懇求的意味,但她并沒有答應,隻是伸手接下那法器。對着鶠遲一拱手:“徒兒拜别師父,感謝師父臨别贈禮。”
話既如此,便是沒有答應,
鶠遲低下頭,眸中的神色忽明忽暗,待到沐風澤要走出去了,才又說道:“就七日,七日就足夠了……”
話落在一念中,空落落的沒有回響。
沐風澤沒聽他說完話,人已經出了一念中。
她不知道鶠遲既然答應可以放她走,又為什麼非要留她七日,這七日究竟是為了什麼。
但她陡然生出一絲輕松之意,該說的東西,她都已經說完了,她也不用再擔心鶠遲,這些事情與她有關的因果她都了結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劍鞘,将劍鞘當作束帶纏在腰間,說過的那些話,就當還了這劍鞘的恩情吧。
扣上劍鞘的時候,她摸到腰間,突然想起那隻凰羽,意識到了一件事,也許她根本就還不清……
選擇離開或許也是一種報答吧,仙令難違,若說她是鶠遲弟子,會不會也治鶠遲一個包庇之罪?
等待她日,她足夠強大了,再來還這些恩情吧。
沐風澤想着站起來,看了看桌上的硯滴和牆上挂的畫。拿起自己的包裹,轉身走了過去。
剛出院門,沐風澤就意料之中地對上了阿遲,他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隻身着中衣,并沒有着外套,好似陷入沉睡,剛醒來一般。
見沐風澤走往外走,一個閃身立在了她面前。
沐風澤的某些想法又被證實,果然鶠遲雖不能随意進出一念中,卻能對外面自己的軀殼下達某些指令。
阿遲攔在她身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活脫脫另一個固執的鶠遲,沐風澤抽出紅蓮一劍劈在他橫出的小臂上。
未留下什麼傷疤,紅蓮之火卻将阿遲的衣衫又灼燒損毀。
阿遲更像是聽不懂人話的鶠遲,他隻立在那,固執地對沐風澤說道:“不能走。”
沐風澤看他固執的神色,又挑起一劍,自己閃身往右,阿遲卻比她更快,擋在了她的身前,沐風澤往相反的方向過去,他又擋了過去。
兩人纏鬥不休,沐風澤竟接招無能,硬生生被逼退了幾步。
就算控制身體的是阿遲,沐風澤也完全沒有一戰之力。
沐風澤想到鶠遲說的七日,準備框阿遲一道,轉而柔聲言道:“鶠遲是不是說了我要晚點走,阿遲我答應你晚點走好不好?”
“真的?”面前俊美的臉龐上終于露出些沐風澤熟悉的神色,那種屬于阿遲的小孩子神色。
沐風澤更加柔聲細語,輕推他肩膀,:“當然是真的,姐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回去睡覺好不好?我也很累了。”
阿遲聽她這麼說,也乖乖往屋裡走去了,隻是待要進去之時,在即将進去時仍希冀地望着她。
“阿瑞師父說的‘晚點’是幾日?”茜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沐風澤的身邊,輕輕說道。
“七日。”
聞言茜草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就七日而已,你也要騙他?他知你要走已夠傷心了,總是騙小孩子不好。”
沐風澤沉默不言:“終歸是要走的,早晚有什麼區别?阿遲不過是沒感受過來自兄長姐姐的關心,等到再有人來,也可以做栖梧林的大師姐,或者大師兄也可以。這一切都不是非誰不可,自有後來者補上。”
“是嗎?”茜草看她一眼,漆黑的夜裡看不出什麼表情,“那你要在這七日裡給我們找個大師姐嗎?”
沐風澤聽了這話搔搔腦袋,喃喃念道:“倒也也不是不行……”
茜草聞言,猛地剁了下草地,然後倏地抛開了。
夜風吹拂樹梢,發出飒飒的聲響,沐風澤站在樹底下,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七天,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