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草是?”
“按理說你應該叫她師姐的,但是伏城那個家夥非讓你做大師姐,你就叫她小師妹好了。”卯頸躺在籠子裡用兩隻兔子腿翹起二郎腿來,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的。
沐風澤沒接話,實在是覺得不靠譜。
唯餘一副空殼的師傅,随便就讓她大師姐的攪混水的上神,動不動亂叫的兔子,在山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師妹,再加上她這個心懷鬼胎,被仙令通緝的大師姐。
這個宗門真的能擔上人丁興旺這四個字嗎?
難道不應該是稀奇古怪嗎?
卯頸無所畏懼的态度并沒有保持很久,沐風澤靈囊裡帶着的鴛鴦糕逐漸見底,自發去小廚房做過一頓飯也讓卯頸看着一堆根本看不出原樣的食材,大喊大叫,大呼敬而遠之。
而他嘴裡心心念念的茜草,至今毫無蹤影。
沐風澤覺得無所謂,雖然靈氣運轉得慢,但好歹是在修煉,至于吃飯的問題,卯頸不願意吃,自己随便對付一口就行了,也不是非要吃好的。
隻是苦了卯頸,雖然它早已辟谷,無需進食,但躺在籠子裡本就無聊,唯餘那麼一點吃食上的開心也被剝奪,整個人在籠子裡躺成一灘,毫無念想。
又過了十天半月,傳說中的茜草還是見不着人影。
沐風澤倒是樂得自在,繞着整個小院,上山下水,摘野果,也霍霍起後山的魚來。
修行也不是非要去藏書室,沐風澤自己找了個靠廚房的空屋子,生火煮飯,日子過得平淡無奇,好不樂呵。
卯頸卻再也受不了了,終于支招給沐風澤,怎麼修為更進一步的法子——去找他們真正的師父。
……
是清晨。
清晨是栖梧林最熱鬧的日子,晏遲的梧桐小院外面總會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鳥鳴聲,在萬鳥齊鳴裡,沐風澤在晏遲的屋外轉了三圈,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進門。
正是旭日初升之時。
按照卯頸的說法,晏遲應該正在栖梧林最高處的山上進行修煉,而她要做的是拜訪他們真正的師父。
晏遲在的時候從不讓人踏足他的屋子,無論是搗藥的卯頸,還是沐風澤,就連從仙界來的客人們也進不去。
據說有一次,卯頸想偷偷跑進這屋子裡一探究竟,被晏遲關了有史以來第二長的禁閉,當然最長的是這次,他已經在籠子裡關了快半個月了。
雖說是藥兔仙童,修煉水平早已到了辟谷的的程度,但一直待在籠子裡也不是個事,更何況每天能見到的人隻有沐風澤。
經曆了半個月的觀察,卯頸也徹底意識到沐風澤不是他所期盼的那種,修行一日精進三千裡的料子,甚至……慢得出奇。
他們也試圖通過晏遲來把卯頸放出來,但經曆過那一遭沐風澤這才真正明白過來“空殼”的含義,封閉了神識的晏遲沒有與沐風澤交談的欲望,對于沐風澤的簡單需求會予以回應,但是一些其他的事比如放卯頸出來,就置之不理了。
當然也可能是不想放卯頸出來。
而且除了那間進不去的小屋,沐風澤其實根本找不到他究竟在哪裡。
沐風澤被卯頸磨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最終勉強接受了卯頸關于去見一見她真正師父的建議。
其實沐風澤也稍微存了點私心,就算卯頸沒說,自己也能感受出來,自己的修煉速度實在是慢的可以,雖說她不信自己這個師父真的是上神,但是能讓伏城上神光顧的地方,說不定也算是個地仙了。
能讓真正的師父指導一下,說不定……總歸是挂了師父的名,她到底有些貪心。
沐風澤下定決心,覺得要是自己也被關進籠子裡半個月也無所謂了,毅然決然赴死一般地推開了晏遲屋子的大門。
沐風澤凝神聽了幾息聲響之後,确認沒有人在屋裡的氣息,才小心翼翼地睜開了自己因為害怕而閉上的眼睛。
屋内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古樸,甚至有些清苦。
屋中小幾上燃着一株降真,旁有一小巧水注,卻未見有筆墨紙硯等其他工具,蘭麝氣味在屋裡漾開,其餘唯剩屏風小塌。
木镂的屏風上沒有繁複的花紋,反倒是突兀地挂着一幅畫,正對着門。
畫中也是一處小室,與此處頗有幾分相似,身着玄色道袍的道人,正斜靠在小塌上讀一本書卷。
沐風澤認出這是卯頸嘴裡晏遲所藏神識的畫作,屋裡燃着降真,連點香的步驟都替她省了,沐風澤争分奪秒,在蒲團上坐下拈訣,試圖将自己的神識投進那副畫中。
一陣暈眩,降真的氣味越發明顯起來,沐風澤感覺自己穿過了蘇方木的小叢,睜眼就到了畫中的世界。
她不禁覺得有些驚訝,本來隻是抱着一試之心,竟沒想到這麼順利。
畫中小世界多是依托神識而生,如果畫中人不願讓她入内,應當也是進不去的,卯頸之前隻說一試,本就沒報幾分希望,想不到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