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強忍着病情自然比往常看着重些,重些也沒什麼,心上沒東西壓着,她總歸能慢慢好起來。
二來,則是因為賈玫,她家的太太。
近來紫娟、雪雁、晴姐姐,甚至劉嫂子,都過來勸過她,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沒得為點小事和太太計較。
都看得出來,她與太太關系淡了,偏偏太太看不出來,可能看得出來,隻是不在意罷了。
許是病中多思慮,往日習以為常的事情,此時卻覺得不如人意了。
能和大舅母相談甚歡,能對迎春噓寒問暖,能和寶钗、鳳姐姐玩笑兩句,怎麼到她這兒就一闆一眼有事說事了?與她們相較,自己是缺了什麼還是少了什麼?
尤其迎春寶钗兩個,同是小輩,總不能說跟她們有話可說,跟自己沒有了。
她是自己家的太太,怎麼能把賈家、薛家的姑娘放在自己之前。
這樣想沒什麼道理,黛玉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可每每看到賈玫與人相交親熱更甚于自己,還是忍不住暗自吃味,直到此次病倒,平日積壓的情緒湧上心頭,憑空生了股無名氣。
然而,對方好似塊木頭一般,隻知道每日來她這兒坐一會兒,卻一句親熱軟和話都不會說,接連下來更讓人心裡不痛快。
熬過了頭幾日身子輕快了些,黛玉自覺無理,太太原就是那樣的性子,她這會兒又認真較哪門子勁兒,就是什麼二姐姐寶姐姐,再如何也越不過自己去,她們才是一家的。
回過頭想想,自己這樣别扭一場,不過就是拐着彎兒跟太太撒嬌罷了,隻是沒得到回應,才轉了牛角尖。
想通容易,說清卻艱難。
自己千折百轉的細膩心思不好明說,兩人冷了這麼多天,想再親近起來又不大能開口。
不是不能低頭,隻是,話到嘴邊張不開口,約莫是湘雲說的,她又來使性子了。
“今兒身子可好些了?”
賈玫從榮國府回來,和往常一樣換了衣服,到黛玉院中溜達。
“好些了。”黛玉微微點頭,嘗試緩和二人關系,張了張嘴隻歎了口氣。
“怎麼了?”賈玫近前坐到黛玉身邊,伸手摸了摸黛玉額頭,“不熱。”
“嗯。”以前也沒熱過。
賈玫坐得太近,黛玉下意識朝後挪了挪,沒想自己動一動,對方動兩動,二人反倒離得更近了。
“太太?”
黛玉話音未落,人已經被賈玫摟在了懷裡,除了在人前做樣子,她二人從未這般親近過,捏捏耳垂揉揉頭發,已經算是十分熱絡了。
這裡沒有外人,甚至沒有自己人。
晴姐姐去那邊看尤家母女了,紫娟被老太太叫了去,雪雁去廚房交代一會兒的飯食……隻剩自己,還有她了。
生疏的動作讓黛玉有些恍惚,對方未發一言,自己已将多日的糾結猶豫抛到一旁。
黛玉微微仰頭,不動聲色地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剛要靠上去,就聽賈玫道。
“我與你薛姨媽,哪個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