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柒搖搖頭,還不忘補上一句馬屁:“不愧是将軍。”
一下就猜對了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裴長離。”他繼續揮手,寫下他的名字。他的字蒼勁有力,字體整齊,筆鋒利落,其中透出潇灑不羁之意。
他不繼續自稱本将。
“這我知道,将軍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将軍面露疑色,問她從何得知他的身份。
楚柒這就來勁了:将軍您可是我兒時的偶像,我的試卷可以作證。您那紅纓槍戰三狼的事迹我可是倒背如流,流暢度能到達小學老師要求的不背完不準回家那種。
“因為我們有一種法寶,有了它能讓我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她起身去找手機,解鎖手機屏幕,發現還停留在那篇早上點開的文章上,隻見标題幾個大字——風流秘史,北疆戰神與大崟公主不為人知的秘情。
緊接着,裴長離的臉就湊近過來,下一秒就要看到她的屏幕。
楚柒心虛,手一哆嗦,手機從手裡飛了出去,抛物線穿過裴長離的胸膛,哐一聲墜地。
“這是什麼?”
裴長離彎腰打量地上的手機,手機屏幕屏幕發白,出現黑色裂紋。
楚柒心疼:朕的愛機!
她撿起手機,舒出一口氣,隻是膜碎了而已,差點就要破财修手機了。
這時不合時宜的聲音在她腦海響起:“你呼喚本叽作甚?”
“······”
“咦——這兇煞怎如此虛弱?”
聽渡魂叽提醒,楚柒才注意到,他的身影怎麼比之前淡化了幾分。
“将軍,你怎麼淡淡的,是因為剛才用力過猛了嗎?”
裴長離不禁咳嗽兩聲,一下顯得有些憔悴。
原來,他與煞氣共用一體,煞氣嗜血好殺,時刻與他作對,他早年間神魂之力略勝一籌,壓制住它,不讓它作亂。但那煞氣如潮水,愈發洶湧猖狂,他的神魂相反卻日漸削弱,隻能通過沉睡來恢複精神。
“可上次煞氣在暗中作祟,我竟沉陷在無盡的黑暗裡,遲遲無法醒來。直到你的出現驚動了煞氣,我才得以掙脫。不想竟已過去許久,世間都已大變樣。”
這次情況如出一轍,墨江南作法驅邪,激怒了煞氣。“同樣是因為你的血液,沾到了铠甲上,讓我在冥冥之中捕捉到熟悉的氣息,才得以盡早掙脫束縛。”
蘇醒之後便發現那厮竟又傷害無辜之人。
“煞氣背着本将為非作歹,适才小小懲戒了它。”
楚柒:你的小小懲罰該不會是把黑氣千刀萬剮那陣吧,真是個狠人,自己削自己。
渡魂叽,我就覺得沒人能渡得了煞氣,沒人比他對自己更狠。
“但我經此一戰,神魂損傷,恐怕壓抑不住它多久,我一旦陷入沉睡,它便又有機可趁。”
楚柒也頭疼,答應了要超度将軍,可要是還沒超度上,将軍就先一步魂飛魄散了那可······
渡魂叽:簡直是你我職業生涯上的恥辱的一筆。
“叽,怎麼辦?有沒有辦法讓将軍的神魂穩定下來。”
“本叽也像二丈和尚一樣摸不着頭腦。”
“這時候突然插入什麼歇後語啊喂。”
楚柒隻能自己想招了,她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細節——
“血契。”
楚柒:“将軍,煞氣太強,如果不加以控制會傷害到很多人。今天如果沒有結界,它就能逃出這裡,後果不堪設想。”
煞氣和裴長離一體,她指責煞氣本質上是指責他。這樣一番話語沒有激怒裴長離,他默默聽着。
“有一種術法叫血契。最近天界好像很流行,他們年輕的男仙女仙之間很流行簽個血契把人綁在身邊之類的,但我不是那種不正經之人······這血契本意是通過血液、靈魂、靈力的締結,綁定兩個生命體,雙方可以共享某種力量而且相互制約。”
楚柒指向自己:“而我的靈力能壓制煞氣,我将我的靈力分給你,你就能借此壓制煞氣。”
又指向裴長離:“而你的煞氣,超脫界外,大概不能被血契約束,你共享不了你的力量。”
“但是因為血契的特性,我們之間必須達到互相制約的平衡,你要有所犧牲。”
比方說——
當她的血契奴仆······想想就很刺激。
當然她不會這麼對将軍說,她要換一個很委婉的說法:“就是被契約者要服從契約者的命令。”
渡魂叽:這哪委婉了!
裴長離沉默下來。
楚柒見他這樣,開始反思,她的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楚柒又想了想,找到突破口:“那将軍這樣,我限制血契,你不是白天容易犯困嗎,我便白天借你靈力壓制煞氣,晚上便恢複你自由,如何?”
人總是折中的。
楚柒一讓步,裴長離便能接受得了了,“這血契應該怎麼解除?”
“解除要設立一個條件,這個條件還要有一定門檻,不能太簡單,要不然立不起契。”
楚柒一拍腦袋:“那就把解除條件定為你幫我完成我的渡魂大業——或——或者定為我渡你到彼岸為止?”
楚柒是會察言觀色的,看裴長離表情秒變凝重,立馬放低要求,話轉得太快以至于她舌頭都差點打結。
裴長離看着她,目光中含着試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以。”
那就這麼定了。楚柒一合計,她在人間無法修煉,靈力純靠自己的天賦支撐,每天吃好喝好休息好才能積蓄靈力,這下要分給他一點,她就得多吃兩口飯。
等将軍渡走了,将軍解脫,血契解開,她的業績也能一飛沖天,簡直是多赢,比起養身體的飯錢,她賺到了!
“好,我現在就立契。”
楚柒霸氣地一咬手指——但第一下沒咬破,再咬一下,還沒咬破······
她在将軍氣勢淩人的視線下,尴尬地從醫藥箱裡找出針管。她輕輕一紮,在指尖紮破一個小眼,冒出血滴子。
她将鮮血滴到符紙上,閉上眼,内視腦内,渡魂叽給出了血契簽訂指南,她一目十行,了然于心,開始念咒。
一陣陡生的旋風将符紙吹起,懸浮在二人之間。
神秘的牽引之力将一人一鬼拉近,裴長離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在躁動,而煞氣在抵抗······
他皺起眉,調息,壓抑住一切,接受那道束縛之力。
半柱香時間,符紙和血漬終于消散在彌彌之中。
血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