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時這香點不點還要看她樂不樂意。
“噓——别吵,這次引渡非同小可,以防發生意外,我必須嚴謹按照《實務》的每一步實施,你能不能正經起來。”
渡魂叽懶得揭穿她白費功夫的行為了。
要真有意外,那也早該發生無數次了。
楚柒開始起手結印,畫制符箓。
浸了清水的毛筆沾到符紙上,水漬化作燙金的墨迹,楚柒邊寫邊念口訣:
“幽冥風起,黃泉路開。魂火引道,孽障盡埋。渡魂咒起,魂歸彼岸。急急如律令!”
“渡!”
······
“我渡!”
“急急如律令!我再渡!”
“我渡!渡!渡!”
天上刮起大風,電閃雷鳴,在鬼将軍頭頂上局部降雨,鬼将軍此時弱小無助可憐,獨自站在狂風驟雨裡,有些遲疑,看渡魂師在法壇前不停施法。
随着她施法一次,雨就加大一分。就是不見鬼門關開。
鬼将軍擡頭望天,眼神清澈,這渡魂師是在施什麼降雨咒嗎?
“我不行了,累死了——”楚柒擺爛地把筆一扔。
毫不顧忌形象,四腳朝天,垂直倒地。
一次性畫七八張符,施七八次渡魂咒,她力竭。
“鬼将軍,容我休息一下,改日再來超度你。”
楚柒:叽,快出來。
渡魂叽:本叽隻是渡魂打卡系統,主打陪伴,才不能幫你超度。
“不用你幫忙,你查查天界百科,怎樣才能超度這種怨鬼,我的渡魂咒對他不起什麼用。”
渡魂叽沒了聲音,不久着急忙慌趕回來:“小主子,情況不妙,我剛才用渡魂系統對比了下他的形态,貌似······”
“這恐怕是一隻煞氣鬼。”
欸?沒聽說過,你細說。
“煞氣高深莫測,雲谲波詭,誕生于生與死之間,超出三界之外,異于常規。是近千年前才出現的新事物。”
“天界百科上面,對煞氣的研究和記載很少,都沒有關于煞氣鬼的記錄,這隻煞氣鬼是首次出現在人間。”
楚柒頓覺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
她從地上反彈坐起,看那鬼将軍還站在陣法中央,45度角仰望天空,一副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的既視感。
當然這人間的雨水淋不到他。
初見時他氣場詭谲無比,現在用煞氣逼人來形容,确實貼切。
此刻他愁眉不展,毫無攻擊性,看起來也不過是個迷失在人間,魂無居所的孤魂野鬼罷。
楚柒自小見慣各種牛鬼蛇神,練出了敏銳的判斷力。
她覺得,這個鬼将軍是個好鬼,但是為何被煞氣纏身,難以定論。
“鬼将軍,我能力有限,暫時渡不了你。”
那鬼将軍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雨水穿過掌心,落到地面。
他眼中透着沉暮。“本将化作厲鬼徘徊世間已久,除了沉睡,一直在尋找離開人間的辦法,一千年都未果,你個小妖道行沒幾年,渡不了本将也是自然。”
“那将軍你還記得生前的事嗎?或者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将軍搖了搖頭,“不記得,本将唯一心願便是解脫。”
自他意識複蘇時就深埋于地下,隻餘一副他依存的铠甲作伴。
他離不開铠甲太遠,隻能跟着铠甲在人間不停輾轉。
他粗略一算,時間竟過去了一千年,很多記憶早已遺失。
慢慢回想,他的屍骨應該早化作齑粉。他沉睡太久,醒來時意識還未清醒,煞氣攻心上身,一時主導了他,從而誤傷了人······
他想開口為自己的魯莽道歉。“抱······”
楚柒突然想到什麼,去自己包裡找東西。
“将軍大人,看這個——”
楚柒反手掏出一本小冊子,上面寫着司命庭勞務合同。
“勞務合是何意?”
“不是勞務合——同,是勞務——合同。”
楚柒剛邁出腳就被雨水打濕了鞋,她這才想起,自己又不小心引起局部降雨。
她趕緊請将軍走出她的四不像“陣法”,到屋檐下避雨。
楚柒搓搓手指準備翻開勞務合同。
便被渡魂叽警告:不要拿着天界給你的勞務合同到處炫耀。
誰炫耀了,一個天界對她人身的限制條款有什麼好炫耀的。
叽,俗話說渡人難渡己,這是常規理解。
對付這一反常态的煞氣,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試試。
楚柒計上心頭,忽悠鬼将軍:“這是當年我入編天界時,天命星君親自和我簽的這份合同,隻要簽了就能合法合規地使用渡魂咒,規避開侵權問題。将軍,來跟我們幹,包落戶投胎!”
“?”
“将軍,因為你是煞氣所化,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渡不得你,但也許你能渡了你自己。”
楚柒越想越覺得合理。
“所以,我教你渡魂咒,你渡你自己,如何?”
将軍點點頭,手扶着下巴,認真思考她的話。
楚柒則在腦海裡和渡魂叽讨論她這天才計劃的可行性。
然後被渡魂叽潑了冷水。
“不行,我們司命庭的渡魂咒不是任何人想學就能學的。而且還不知道他的底細,要是偷師去幹壞事你怎麼負責?”
鬼将軍神情松動,正要開口。“那——”
忽然,他渾身一顫,接着散成黑氣,被吞噬吸回铠甲中,高大的身影憑空消失,百斤重的铠甲哐當墜地。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的。
“将軍?”
楚柒一臉懵逼,這鬼化形還帶冷卻cd的?
她指尖敲了敲铠甲。
“喂——将軍你還在裡面嗎?”
被铠甲封印的鬼将軍聽到她的呼喚,一縷黑紅氣體從铠甲胸口抽出,像一根小苗似的。
它纏繞到楚柒的手指上。
這團煞氣無形無感,但繞到楚柒指尖上時令她不受控制一激靈。
鬼将軍在回應她。
“還在就好,将軍你又要沉睡了嗎?”
黑氣點頭。
“你不能睡太久哦,我知道你們這種上了年紀的鬼覺大,一睡就睡幾十年。我現在雖年輕,但終會生老病死。按照人類壽命論來說,我活不過百歲。要是那時我早已不在人世,就沒辦法幫你了。”
“黑氣”聽完她一通話,似乎有些反對,在她指尖反着繞一圈。
楚柒看不懂将軍想表達什麼。
暫時溝通不了,楚柒隻好起身收拾殘局。
她掃了一眼铠甲,肯定死沉。便把铠甲晾在地上,先去收拾法壇。
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将軍:就放他在這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