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好緩了緩語氣:“上了大學出來好找工作呀,你高中畢業打工,幹的工作苦力活居多。”
“能賺錢混口飯吃不就行了?我不是學習的料子。”簡悠啃着蘋果,打開電視機準備找電視看。
她的态度讓簡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你能幹什麼活?端盤子?還是做生意?做生意也要學識了吧?”
簡悠也有些惱火了,嗆了一句:“我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麼?”
“我是不想你太累,你畢業去打工,等到後面你有了孩子,你難道要一邊打工一邊照顧——”
簡悠站了起來,“打住打住。”她站在簡好對面,失笑,“姐姐,我才十七,你考慮我孩子不孩子的事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還有,讓我考大學,你呢?你考什麼大學?你連你自己都搞不清楚,還管别人?”
簡好回:“我是為你好!”
簡悠:“你誰呀你!用着你為我好麼?我看你是多管閑事!”
簡好紅了眼眶:“那你有本事說你以後不要孩子!”
“我當然不會要孩子,我喜歡女的我去哪要孩子?!”簡悠被氣得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你喜歡什麼?”
一道顫音在門口響起。
“我說我喜歡——”
簡悠怒氣還沒褪,轉過身就要重複,可在看到簡思虹震驚的臉時,一口氣堵在了嗓子口。
剛才兩人吵得太激烈,誰都沒有聽到開門聲。
–
飯香四溢的客廳。
嗡——
房間裡安靜到隻有風扇搖頭轉動的細響。
可哪怕風扇不停歇的工作着,屋子裡卻還悶沉到像是一籠蒸屜。
簡悠被簡思虹拉進了主卧,進去了十分鐘,卻沒有一點聲音從裡面發出。
沙發上,簡好抱着雙腿蜷縮着。
風扇轉了一圈,有風朝她吹了過來,她踩在沙發邊的腳趾蜷着,身體被吹得發/抖,可等清涼的風意消失,她的身體卻還顫/抖着。
她牙齒咬着手腕處的肉,緊緊地咬,用力地摩挲。睫毛撲朔地眨動,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從簡悠被喊進卧室,簡好就将腦袋縮進了臂彎。直到——
肩膀上多出的力量和從掌心傳入的溫熱,讓簡好情緒有了落腳地,她緩了緩,擡頭望向站在她面前的談言清。
“我要不要進去勸勸?”
她雖然沒有哭,可卻眼淚汪汪的。
就像做錯了事的小狗,生怕被主人抛棄。
這樣的認知讓談言清蹙了眉頭,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簡來,手從簡來的肩膀拿下,最後,如同安撫因為害怕而控制不住發/抖的小狗,她緩緩蹲下身子,拉近了距離,手撫上簡來赤/裸的腳踝,輕輕地貼了上去。
她的手很涼,在這炙熱的夏夜,貼上的瞬間就如退熱貼般,激得簡好腳下意識抖了下。放在平時,這樣的接觸足以讓簡好内心激動,可這會兒,簡好隻是咬着下嘴唇,不安地望着談言清。
除了簡悠,隻有談言清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了。
“不用。”
談言清說:“這是她們母女之間的事,該讓她們自己處理。”
“可這是因為我——”
“沒有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簡好低下頭。不,沒有她,或許沒有這一天。畢竟她的存在就說明了情況。
談言清手從簡好的腳踝處移開,扶在了沙發邊緣,她定定地看着簡好,“如果因為這件事簡悠不讓你住她家,你就來——”
“她會不讓我繼續住麼?”
簡好帶有哭腔的打斷,談言清抿了抿唇,看着簡好那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她問:“你很在意簡悠的想法?”
“嗯。”
“為什麼?”
“她幫了我很多。”
簡好沉默了幾秒,“我愛她。”
說完,簡好又擡頭沖談言清微微一笑,“我也愛你。”
這個愛,是女兒對母親的愛。
雖然以為叫了談阿姨,談言清就不是她幹媽了,但怎麼說,她對談言清的愛裡,是有對媽媽的那種愛的。
情窦初開前,她叫談言清幹媽。
情窦初開後,她偶爾會脫口叫出來。
每次叫出來,總是會不自然地撇過頭。
從簡好的角度來說,幹媽這個詞特别的暧昧。無論怎麼叫,用什麼語氣叫,都會讓她有種沖破禁忌束縛的那種爽感。
它是一種隐晦,一個挑戰她道德底線和刺激她道德觀念存在的詞。
每次唇齒間輕咬出這兩個字時,腦海中浮現的是小時候有次住談言清家,半夜無意醒來,在門縫中看到,在淡淡的月光下,那張事後布滿倦怠、餍足,卻依舊冷冰冰的臉。
後來很久,當她懂了一些欲望時。她總是會想起那一幕。
幹媽這個詞,便成了她一個人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