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兩人不願頻繁呼喚官差,一上午憋了又憋,也去了三回,午間歇息的半個時辰裡又去了兩回……到下午再上路時,秦崇禮步伐顫顫,秦浩陽卻是已軟了腿幾乎走不動道了。
“讓小浩陽上來坐吧。”江蕪早上這一路已經提議了好幾次,隻都被拒了。
隻是,下午是真沒實力再拒了。
抱了秦若瑤一上午的楚秀蘭把小團子放在了木車上,又指了指車上躺着的人,摸着小團子的腦袋叮囑道:“小心點坐着,别碰到姐姐受傷的手腳,還有頭,知道嗎?”
見小團子乖巧點了頭,楚秀蘭方才攬過兒子,輕聲道:“别怕,娘背你。”
江蕪:“……”
“就這樣吧,辛苦你了。”楚秀蘭擡頭對江蕪笑了一下,止住了她似要有異議的話頭。
木車破舊,闆子還是搭着沒固定的,須得推車的人不時變換力道保持平衡。江蕪已經很難,幫他們負擔一個輕些的小團子就已不易,剩下的他們得自己堅持堅持了。
“祖父也能背你。”蒼白了臉的秦崇禮拍了拍小孫子,而後在兒媳明顯表示你最好不要的目光下,心虛地轉了視線。
車架再起,下一瞬杜引歲便感覺到有什麼暖呼呼肉嘟嘟的東西靠了過來。
很好!靠緊些!
感覺到了麼!我身上蓋着的面粉布!
感覺到了麼!那圓咕隆咚的水煮蛋!
感覺……
才剛激動起來的杜引歲聽着身邊一秒響的小呼噜,也是氣笑了。
好好好,你和都抱着我了也啥都沒聞到的江蕪是一個水平的。
不愧是你,藏着黴黴綠豆糕的小東西!
杜引歲的吐槽如之前的呼喊一般,并不為江蕪所感知。
這會兒正努力推着又重了一些的木車的江蕪,低頭看了一眼門闆上并排安靜躺着的兩人,雖然手中沉沉,但眼前竟恍惚有一瞬歲月靜好。
隻目光掠過杜引歲沾着鮮血包着布條的傷處,江蕪又不禁後悔。
後悔去歲臨危受命去豐州赈災時經驗不足,匆匆尋了救災方面的書籍,隻看了一些水災後可能出現的疫病診方。到了地方才發現,真是各種各樣的傷情病況都有。隻是那時需要她忙的事情更多,已沒時間再去學習。
哪兒能想到還有今日呢。
至少自己該背些治療外傷的草藥方的……
江蕪心中懊悔不已,卻不知這一早上她已經錯過了許多“腹瀉”之方。
也許真是這幾日已經被不大新鮮的食水打了底子,又或者是一日不過食了一餅喝了幾口水,拉無可拉了。
總歸,下午時那一老一少倒是漸比上午好了些。
雖然人虛得很,但是好歹一下午隻看了一次衙役的臉色。
流放之路,并非一直在官道前行。有經驗的衙役會根據前進的速度,路程的遠近,補給或是休息點,時做調整,自然也非每次都能住上正經屋舍。
這一晚,隊伍便是停在了一處平坦開闊的河灘。
囚犯們暫時被趕作一堆,待幾個衙役去考察完旁邊合适的鎖人樹木,便會将人分批鎖過去。這裡便是他們今晚的夜宿之地。
趁着還沒被分開,江蕪悄悄扯了楚秀蘭的袖子。
“楚姐姐,一日夜了,杜姑娘她還沒有……解手。會不會是摔出了什麼問題?”江蕪的臉在開口的一瞬變得比漸落的夕陽還要紅。
江蕪的聲音的确很小,奈何人離木車近啊。
所以,這就是下午江蕪時不時來摸她大腿幾下的原因嗎?
杜引歲氣得靈魂都要豎起,虧她還以為是江蕪終于聞到了雞蛋快要馊掉的味兒,來尋了呢!
白瞎了她激動了好幾次!
真不愧是你!
江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