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毒修士給自己點了個贊,正打算去往别處撿漏,一柄黑刀自天際而來,阻絕他離開的腳步。
黑刀周身沒有靈力波動,卻能似鬼魅般瞬影而至,冰涼森寒的鋒刃幾乎擦着脖頸逼近,裹藏着令人膽顫的殺意。
被刀鋒抵着要害之處的放毒修士悚然一驚,冷汗遍體而生。
再接着,他眼前一花,黑袍銀面的裴谕出現在他前方。
黑刀順從地落回他手中,無聲昭示着歸屬。
見這架勢,放毒修士暗道一聲不好。
在埋伏之前,他用神識将這一片片樹林覆蓋,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人出現在附近的氣息,因此才敢放心大膽地當那隻黃雀。
——這隻能說明,對方的修為遠在他之上。
他警鈴大作,不免升起幾分戒備,收起之前面對法修劍修的嬉皮笑臉,轉而正經問:“敢問道友來此有何指教?”
這人修為高深,行蹤詭異,想必是哪位不欲露面的神秘高手,應當看不上血靈芝,說不定隻是來瞧個熱鬧。
他如此想着,随後就聽到他心目中的神秘高手扔出簡單粗暴的四個字:“我來打劫。”
抱有僥幸的放毒修士:“……”
地上暗戳戳聽熱鬧的劍修法修們:“……”
躲在暗處的禾溪:“……”
得知裴谕來意,放毒修士面色僵硬一瞬。
不過很快,他眼珠骨碌一轉,打着哈哈笑道:“原來道友是要打劫啊,沒事,這裡有挺多人的,道友你慢慢打劫,我不打擾,我先走一步。”
放毒修士:開溜!
躺地上也中槍的一幹劍修法修:“……”踏馬的!
自覺将鍋甩了出去的放毒修士轉身就想跑。
裴谕見他裝傻,再次上前封住他的去路,漫不經心道:“他們沒什麼好打劫的,我要血靈芝。”
地上躺着的被搶預備役們毫不留情地發出一聲嗤笑:“哈。”
作為血靈芝當前擁有者的放毒修士:“……”靠!
“你打不過我。”
裴谕姿态随意地将黑刀立在地面上,刀尖沒入的地方裂出一道道皲紋:“交出來吧。”
他這話說得沒錯。
憑借多年秘境探險經驗,識人無數的放毒修士十分确信且肯定,自己不是裴谕對手。
他心思浮動起來。
反正這血靈芝也是撿漏搶來的,給出去也無所謂,水雲秘境中還有大把寶物,沒必要為了朵血靈芝在這裡跟對方起沖突。
權衡利弊之後,放毒修士果斷做出決定。
他換了讨好的笑,恭敬将血靈芝拱手獻上:“您拿好。”
深紅近黑的血靈芝散發着菌類特有的馥郁香氣,如傘蓋的邊緣鑲嵌着一圈瑩白的柔和光暈,一見便知曉不凡。
裴谕沒有将它立刻收進乾坤袋,反而是不着痕迹朝禾溪藏身之處瞥了一眼。
趁裴谕不在出來透口氣的小灑見他看過來,慫慫地重新縮了回去,隻探出一個小腦袋:“宿宿宿主,他他他怎麼突然看你。”
禾溪沒有回答小灑。
她思緒裡浮現出裴谕剛才投來的那意味深長的一眼,耳畔邊餘音尚在——
裴谕朝她看來時,避過所有人給她發來了一道傳音。
想到傳音中裴谕透露的計劃,禾溪忽地展露出一個興緻盎然的笑容。
有點意思。
她拍拍衣裙上沾染的草葉,從容自藏身之處走出。
地上的灰衣劍修們見到又有一個人從林中冒出來,内心已經麻木。
先是青衣法修,後面是放毒修士,然後又是黑袍銀面人,現在居然還來了個練氣女修。
小小一座密林,竟然藏了八百個人。
密林:我承受了太多。
沒有拉風出場,沒有嚣張發言,也沒有掩飾真實修為的禾溪平平無奇地走到衆人中央,收獲了一幹來自築基修士的注目。
什麼也沒撈到的放毒修士本來垂頭喪氣,想早點離開這處是非之地。見到又有人跳出來,還是個在場修為居于底層的練氣期,頓時來了興趣。
放毒修士:不走了,讓我來康康這回是個什麼事。
他将禾溪端詳一遍,見她衣着簡樸,修為一般,除了長得好看外全無值得在意的地方:“這位道友,敢問你又是來做什麼的?”
身處一堆能把自己吊起來打的修士中間,禾溪八風不動,面不露怯。
她揣着手,頗具高人風範地說出四個字。
“我來打劫。”
嘶,好熟悉的台詞!
放毒修士被這句看似低調實則嚣張的話驚到了,禮貌發問:“那請問你要來打劫什麼?”
禾溪眼神鎖定在裴谕身上,靈動的眼眸微眯,勾出幾分勢在必得的張揚:“血靈芝。”
在場除她和裴谕之外的其他修士齊齊戰術後仰:“嘶——”
勇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