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飛回水簾洞,一切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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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小狐兒仙返歸之後,孫悟空在花果山又結交了不少妖魔,好比牛魔王、蛟魔王之輩,他常與之飲酒作樂,閑暇時或教猴子們舞刀弄棍,或搶凡人的織席布履,或暗自思考人生,反正不受天制,不服地管,嚣張極了。
如此,逍遙了三年。
這一日,水簾洞府内,他又喝多,躺在石床上入了夢鄉——
夢裡,還是花果山的一片好景緻。
他一個人躺在花海中,枕着胳膊,由着清風拂面,靜靜享受獨處時光。
“悟空!”這時候,一聲脆音傳來,打破了這層靜谧。
嗯,誰在喊他?
孫悟空坐起身,向後看去。
隻見有隻小東西蹲坐在地上,它長得:紅眼睛,藍皮毛,尖耳朵,絨尾巴。
“你是誰?”孫悟空問它。
“我是小狐兒!”那小東西答道。
“誰?”
“小狐兒!”
“你也叫小狐兒?”孫悟空驚喜道。
那小狐兒笑着點了點頭。
孫悟空看它這般似貓又似狗的模樣,好奇問道:“你是狐狸?”
“不像嗎?”它靈動地轉了一圈,又秀了秀自己的狐尾巴。
“嘿,狐狸怎麼還有你這樣,長藍色的,怕不是個變種。”孫悟空輕笑。
“我這模樣,可還入眼?”藍狐狸問他。
“挺有個性。”孫悟空仔細打量了一番。
“怎麼個有個性法?”
“嗯很……藍。”
“可似天之藍?”
猴子搖搖頭:“不似天之藍。”
比天藍得深。
“可似海之藍?”
“亦不似海之藍。”
比海藍得淺。
“那是哪種藍?”
孫悟空琢磨了片刻,告訴它:“是,五彩斑斓的藍。”
“嘿嘿。”小家夥又原地打轉了幾圈,大眼睛眨了眨,讨喜道,“你打趣我!”
“你從哪裡來的?來我這花果山做什麼?”
“我來看你!”
“看我?看我作甚?”
這會兒,狐狸的笑容卻逐漸消失,它倒退幾步:“我是想陪着你的,可是,好像不行了……”
“你要去哪兒?”孫悟空見它要走,有些急,上前追它。
“打哪來,回哪去。”
“等等,你不要走!”
“悟空,你要小心,千萬要小心啊!”藍狐狸的身子逐漸透明,眼看就要消失。
“你别走!”孫悟空想去抓住它,卻抓了個空。
狐狸走了,夢境破碎,然後,黑暗吞噬了一切。
他頓時驚醒,把眼睜開,看見的是熟悉的壁岩——洞還是那個洞,不曾有變。
“大王,您魇着了。”一小猴忙上前照看。
“大王,我們都在,不曾走不曾走。”另一猴聽到他的夢話,也來觀慰。
“老孫無事,勿要擔心。”孫悟空擺擺手,示意他們無妨,可他這樣子,瞧着卻有些累。
“大王,您平時睡得深沉,不曾被驚醒過,想來是有什麼嗜夢的精怪,不知好歹,前來騷擾您!”一猴揣測道。
“是哪個不要命的,白日裡不敢來,卻在夢裡頭纏着我家大王!”
“前翻那些個勾魂的地裡鬼,可不就是這樣!這些鼠輩,真真反了他了!”
猴子們東一嘴西一嘴,吵得洞内好不安生。
“好了,莫要想多,老孫沒被誰纏着。”孫悟空一句話打斷他們的争執。
“大王,可是有什麼心事,且告訴我等,我等好為你排憂啊。”馬猴将軍走上前來,擔心道。
“哪裡有什麼心事?老孫在這天地間闖蕩,逍遙自在,日夜與孩兒們作伴,美酒佳釀享用不盡,比那天上的神仙還快活,哪裡還能有什麼心事……”他這麼說着,唯馬猴看出了他眼裡無神。
“大王可是覺得孤獨,無人說話,何不找位夫人成親,解了寂寞,也好享那魚水之樂。”
“哈哈哈,你想哪去了!”孫悟空被逗笑了,揮揮手樂道,“老孫哪裡是好那口的?”
然而他又低下頭曰:“隻是确如你所說,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怎麼過都是一般滋味。周邊風景我已見慣,那龍宮的茶水都喝膩歪了。縱是想去遠處遊耍,也就一個筋鬥的事。天大地大,不過爾爾,這凡間的人和妖,老孫瞅着也都一個心性,無甚有趣。”
“大王乃是太乙散仙境界,又有長生不老術,七十二變訣,豈是那勞什子凡人小妖可比的?”
“哎!就是這個理!無趣無趣!忒無趣!”孫悟空枕着臂膀,靠在牆上悶道。
“大王若想要新鮮的玩,怕是得上天尋尋了。”
“上天!”
這一下,猴子眼裡冒出了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