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這個姓氏在哥譚代表很多東西。
權力、地位、金錢、财富……人們在提到韋恩的同時就會毫無阻礙的想到這些詞彙。在哥譚的新聞油墨裡,“韋恩”是永遠的頭版标題,是滾動字幕裡鍍金的姓氏,是每個新聞主播播報時都會不自覺壓低的、帶着敬意的顫音。
在哥譚的鎂光燈下,布魯斯?韋恩的花花公子形象是一場永不落幕的舞台劇——他是慈善晚宴上打翻香槟塔的肇事者,是慷慨買下酒店隻為了讓女伴能穿着比基尼在噴泉遊泳的揮霍者,是八卦周刊封面永遠“與神秘女郎消失在巷口”的男主角。
狗仔隊的長焦鏡頭捕捉過他定制西裝第三顆紐扣永遠松開的模樣,捕捉過他駕駛限量版跑車時手腕上晃動的百達翡麗,韋恩老爺的花邊新聞曾經養活過整個哥譚的新聞小報。
然而那樣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
在哥譚媒體的鎂光燈下,布魯斯?韋恩的浪子時代正像韋恩莊園地窖裡的陳釀,逐漸沉澱為泛黃的頭版記憶,新的韋恩潔身自好、深入簡出。上一個敢闖進哥譚大學的狗仔還在掰着手指等他的十五年刑期,韋恩集團的法務部時時刻刻嚴陣以待,沒人敢用自己的前途命運去賭一個虛無缥缈的大新聞。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論壇裡一直盛傳韋恩小姐在和危險分子戀愛,所以才沒人敢來打擾——走過紅毯的時候西爾維娅在心裡戲谑的想——畢竟韋恩集團的法務部未必每一次都能給你安排上十五年的刑期,紅頭罩卻真的會半夜敲開你家門把槍抵在你太陽穴問你要不要給家人們留下最後一句話。
她和傑森從來沒有認真隐瞞過自己的情感狀态,當然,也沒有公開承認過。因為布魯斯的授意,韋恩集團堅稱他們之間是單純的雇主和保镖的雇傭關系。
盡管全論壇都堅信他們是新時代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或者性别倒轉的《簡·愛》,而紅頭罩之所以和一直和蝙蝠系義警合作完全是為了借此讨好嶽父。但公關部就是能面不改色的在被網友們問到臉上的時候回複“沒有聽說過韋恩小姐在和任何人戀愛”。
西爾維娅努力擺着矜持的微笑飛快穿過紅毯,步伐可以快但是不能慌亂,嘴角勾起的弧度不要太熱情也不要太天真,小時候禮儀老師的訓誡在耳邊回響,但她當時好像沒有這麼認真聽哈哈。
紅毯兩邊快門聲密集如暴雨,閃光燈是亮白的閃電,記者們舉着相機往前擠的時候金屬三腳架在地面撞出細碎的響。“韋恩小姐!看這裡!”“能說兩句對瑪莎基金會的展望嗎?”呼喊聲從四面八方湧來,話筒杆和自拍杆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看來哥譚的無冕之王們打定決心要抓住難得一見的韋恩,在短短一分鐘攢夠未來一個季度的新聞素材。
西爾維娅走得像是在飛,而傑森跟在她身後半步,西裝肩線恰好擋住左側媒體區的長焦鏡頭,靴底擦過地面的聲響與她的高跟鞋節奏嚴絲合縫,幾乎是緊貼在她的背後。
一般保镖是不會和異性雇主挨得這麼近的,貼身保镖也不行,同性雇主也不行,如果換個人恐怕會被投訴到死,真不知道公關部要怎麼昧着良心繼續把他們解釋成純潔的雇傭關系——相信明天達米安就會拿着報紙嘲笑他們是連體嬰。
西爾維娅在心裡對公關部的負責人毫無愧疚之心地道了個歉,畢竟在這個提姆神龍見首不見尾,布魯斯參加活動不是缺席就是遲到,而達米安堅持對每個遞到嘴邊的話筒視而不見的家庭裡,她已經是少有的願意體諒公關部的韋恩——至少記者們還能拍到幾張微笑的全臉照片,放出去吹一波平易近人絕對利好WE明日股價。
我也算是在為家族做貢獻了,布魯斯抛出去的蝙蝠镖有我的一份功勞。
西爾維娅想。
……
巨大的水晶吊燈下,每個人笑得都那麼假。女賓們的禮服在光影裡流轉,年輕的社交名媛們互相交換着意味深長的眼神,西爾維娅感覺至少有不下十個人在看見來的是她而不是布魯斯之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她偷偷翻了個白眼,借着香槟酒杯的遮掩和傑森抱怨,“布魯斯和貓頭鷹法庭打生打死的時候這個宴會廳至少空了一半的人,結果現在又和草一樣長起來了。”
傑森聳了聳肩,“春風吹又生嘛。”
從古至今,醫生的孩子會成為醫生,政客的孩子會成為政客,常春藤盟校的錄取辦公室裡校友子女的申請材料自帶重力系統,讓他們在招生的數據流中自動上浮。
權利和财富通過血緣的紐帶傳遞,像候鳥遵循本能遷徙,像潮汐呼應月相漲落,一代又一代,在血緣的河道裡流淌成恒定的世襲之河。
……所以布魯斯才那麼不一樣,他是躍出牧欄的那隻黑羊,在一群趴在哥譚之上腦滿腸肥的蛀蟲之中他是破繭的蝴蝶。
好吧,難怪所有人都愛他,西爾維娅想,這裡應該來點蝠布的CP粉名言才對味。
推拒了發言的邀請,又東拉西扯的為布魯斯的缺席扯了一大堆謊之後,西爾維娅終于從人群之中溜出來,拎着裙角一路竄到甜點台背後才求得了一絲甯靜。
“怎麼樣?沒碰到想要在你身上碰碰運氣的掘金女郎?”傑森倚着長桌喝不知道哪兒來的雞尾酒,幸災樂禍之意溢于言表。在這種場景他永遠抛下雇主就跑,毫無保镖該有的職業道德,簡直值得被投訴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