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坦祖爾檔案館,某間檔案室内。
空氣中彌漫着灰塵的氣息,當震蕩波推開陳舊的金屬大門時,發現裡面沒有燈光,隻有一張桌上正亮着一個球型的AR投影,勉強照亮旁邊昏暗的空間。
他愣了一下,幾乎立刻就認出來那投影的形态——正是那個位于地底,無法被感知,曾經震撼到自己的巨型裝置。
“……”
淡藍色的熒光随着投影的旋轉而起伏,又在某一個瞬間忽然變得黯淡。
“好像接觸狀态不是很好,”震蕩波忍不住走上前去,低聲喃喃,“要不要拍一下?”
“停手,你是原始時代的人嗎?”
就在震蕩波動手前,角落裡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叫住了他。
“現在的投影終端都十分精密,你以為我花了多久才做出那個投影?要是感覺接觸不良,輕輕吹一下灰就可以了,别動手。”
伴随着書架間數據闆歸位的聲音,震蕩波這才注意到那裡坐着一個人影。
“抱歉。”他從善如流地收回手。
“啊,我還以為是誰突然來訪呢。”
那人不緊不慢地說。
“哲拉薩斯的學徒,既然你找過來,就回答我的問題——你既知道那個東西作為機器的本質,為什麼還是像對待人類那樣與他建立各種關系?這是你逃避現實的方式,還是間接說明了技術的精妙?”
“……我隻知道,之前準備的客套話都用不上了。”
震蕩波對問題避而不答,故作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神色尊敬地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钛師傅。”
氣質滄桑的塞伯坦人坐在那裡,他面甲上蒙着一層老舊的金屬織物,塗裝顯得非常老舊,但那雙眼睛依舊散發出銳利而智慧的光。
隻是呆在那,就足以讓人想起塞伯坦的古老曆史。
“之前見到您還是兩百萬年前,”震蕩波鄭重地說,“在鎮天威成為領袖的儀式上,您将領導模塊給了他,并賜予他祝福。”
“上來就提我最後悔的一件事,看來你對我剛才的說法并不服氣。”
“這怎麼敢。”
钛師傅似乎是發出了一聲笑:“無所謂,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可以繼續逃避問題。”
“……”
“這個話題就暫且略過,我知道你是為了别的事而來,這年頭,人們隻有在碰上解不開的謎題時才會想起老人家。”
然後他一邊抱怨着一邊站起來,向桌上亮起的投影走去。
“雖然追查到我的行蹤不是難事,但你是怎麼說服這裡的警衛放你進來的?”
“我有全塞伯坦最好的談判專家。”震蕩波指了指身後某處。
“是偵探。”
夜巡從檔案堆裡伸出一隻手,比起面見钛師傅,他似乎有其他更感興趣的内容,顯然已經被吸引到根本無心遵守禮儀。
而不拘小節的十三元祖也不在意這一點,隻是點了下頭,就轉而指向桌上的裝置。
“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這是什麼?”
“是我的朋友海格特原本的樣子。”
“Highgate,‘至高之門’。”钛師傅念着這個名字,走到長桌的另一端,翻着幾個數據闆,“我最近也在調查它,但在鎮天威一行人發現地下的這個裝置之前,這顆星球上從未出現過關于它的記錄。”
“那這個是……”
“你眼前的投影,是我在方舟一号起航那天恰好通過特殊方式觀測并做出來的,之後它就回到地底了。”
钛師傅說着,伸手觸碰眼前的投影,将其放大。
“門,用于分隔或連接空間的工具,作用是連通與隔離,這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好了,現在告訴我你看到的東西,你覺得它像什麼?”
“當然是…一隻巨大的光學鏡。”
“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它這個樣子應該叫至高之眼才對,何以稱‘門’?這扇‘門’到底連接着什麼地方?它的起名者到底是有别的深意,還是漫不經心?”
“我不知道。”
震蕩波坦然回答,然後他看向钛師傅。
“您或許會懷疑這是吾師哲拉薩斯的自導自演,但我發誓,事情真的不是那樣。”
然而聞言,古老的十三元祖隻是搖頭:“我以前那樣想過,但哲拉薩斯的作品都過于冰冷無情,如果這台裝置是他做的,塞伯坦在兩百萬年前就會遭殃吧。”
“遭殃?聽上去您認為它會帶來災難。”
“多半如此,雖然承認起來很難,但出現在這顆星球上的事物,”钛師傅又重複了那個詞,“——多半如此。”
震蕩波頓了一下,然後言辭堅決地否定了這個說法:“不可能。”
“所以你還是在逃避。”
“我……”
震蕩波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钛師傅擺了擺手。
“罷了,你跟你的老師不一樣,所以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當年那台巨大的機器目前被埋在什麼地方,領導模塊又到底在哪……我無法直接給你答案,但這些問題有一個共同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