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父母入。
朱麗葉父母入。
為其證婚的神父入。
真相大白。
幕布降下,兩個人影化作蝴蝶雙飛。
最後打出三個大字:全劇完。
蕭逢月倚在桌子旁,看她繼續為自己卸妝,所有首飾都拆了下來,隻有潑墨般的長發如水傾瀉,她拿起噴了卸妝水的布帕,在自己臉上輕擦,擦去脂粉腮紅以及唇脂,真正的肌膚則如皎皎細玉一般顯露出來。
蕭逢月真心實意道:“你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化妝,這些妝反而損害了你的美。”
風群玉:“舞台吃妝,所以要畫的濃一些,你連這也不知道麼。你來這裡幹什麼?隻是來救場的?”
蕭逢月:“我也是這個學校出來的,論起來還是你的學長呢。這個劇本,也是我當年演過的,不然我怎麼能跑出來救場。”
風群玉:“救場的事情,還要多謝你。不過,你演錯了,你應該在我死了一會兒的時候再爬起來抱住我的屍體,而不是在我剛剛自殺成功的時候,抱住我,害的我與你眼神對視,讓梁山伯與朱麗葉見了最後一面。”
蕭逢月卻微澀地一笑,盯着她的眼睛道:“這件事,我向你道歉,不過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你在同我生氣麼,因為我們的婚約,因為我前些日子傳出來的绯聞?”
“我們沒有婚約了。”
“你的父親,已經答應恢複你我的婚約。”
她微微擡起自己的眼睛,看向蕭逢月,蕭逢月隻覺她睫羽若蝶,眼神卻徒然閃過一抹淩厲,像是開天辟地時的那一抹神光。
她身上的某種氣質似乎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氣質,讓他回憶起剛才的那舞台,他躺在地上扮演着假死的梁山伯,而扮演朱麗葉的風群玉則跪在他的身側用雙手撫摸着他的臉,仿佛帶着無盡的愛憐。
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細膩而顫抖,仿佛把她内心不能自持的悲痛也一并傳遞給了他,恍惚中他居然覺得自己就是梁山伯,就是劇本中的那個與朱麗葉愛到至死不渝的梁山伯。
接下來,應該是朱麗葉親吻梁山伯,他能感覺到她微微俯下身,感受到她湊近時散發出的香味,于是他屏住了呼吸等待那一刻的降臨,風群玉卻沒有吻他,隻是與他靠的很近,用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唇,權當是吻戲。
于是他睜開了眼睛,即使這時候的他壓根不該睜開眼睛。
他看見了旁若無人演戲的她,現在,她就是那個朱麗葉。
她的絕望、堅定、悲傷與無畏融合在一起,讓她的臉龐在舞台上熠熠生輝,随即,她拔出他腰間的匕首,道:“讓我死了吧。”
她将刀捅了進去,便有鮮紅的血透過衣服滲透了下來,她秀美的面容微蹙,竟在那一刻變得徹骨的蒼白,他恍惚間居然覺得她是真的殺死了自己,忙坐起來把她攬在懷裡。
她卻在自己的懷裡,淩厲的瞪了他一眼,所有屬于朱麗葉的色彩都在這一眼中消退,做出這個動作的是風群玉。
随即,她遵循劇本閉上了眼睛。
蕭逢月則繼續根據劇本演出,自殺成功,幕布落下。
蕭逢月回過神來,道:“你不願意恢複我們的婚約麼?”
風群玉微頓了一下,問:“你的朱麗葉呢?”
*
錦兔:“公主,公主,您想什麼呢?男子三藝開始了,您不舒服,先在這裡坐會兒吧。要不然,我們隻在這裡坐着看可好。”
“玉扇,錦兔。”風群玉揮手召喚她們,讓她們先在這裡看着座位,自己出去走走。
玉扇:“公主,人生地不熟,你想到哪裡走走啊,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還是讓我們兩個跟着你吧。”
風群玉搖了搖頭,她隻是想散散心,發洩一下自己心頭的郁悶與疑惑,有兩個小尾巴跟着自己算怎麼回事呢。
蕭逢月。蕭逢月。蕭家公子蕭逢月。
她站起來道:“你們可别跟着我了,我不喜歡讓人跟着,隻是随便散散步。”
錯眼一瞥,卻看見有四名家丁擡着一個籠子急匆匆地從小路走了過去,為首的還有一個家丁。
風群玉便囑咐道:“你們乖乖待在這裡,我散會兒步,馬上就回來。”
随即便跟上了家丁,一陣風吹過,掀開了籠子上罩的布簾,裡面居然卧着一隻白色的豹子,眼睛緊閉,看樣子是被人迷暈了。
風群玉思索一下,便邁步攔住了他們,道:“你們籠子裡裝的是什麼。”
如果他們編了瞎話,想必是另有籌謀。
為首家丁卻道:“原來是公主殿下。這裡面的東西嘛……”
他沉吟了一下,便示意手下人放下籠子,居然直接在風群玉面前掀開了那層布簾,顯露出那隻豹子,笑道:“公主,您見多識廣,我們兄弟想問問這白豹在皇宮算不算稀罕物。”
風群玉:“自然是算的。白色珍獸,可是祥瑞。”
家丁臉上露出很明顯的喜色,随即又神秘道:“這就好,這就好,這是要進獻給官家的珍獸啊,還望公主保密,勿要透露出去,這也是為陛下的五十大壽做準備,投其所好嘛,若能得陛下青眼,可真是我祖上修來的福氣。你别說,這豹子可是我帶着我的十幾個兄弟去雪山上捕的,陛下見了定然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