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要趕在下大雪之前完成基本建設,最近工人都在加班加點幹活。”
“明年開春學生就能在新教室上課了。”周染很滿意,由衷贊歎道:“真好啊……頌聲,你幫忙看看這兒風水?”
席頌聲站在周染身後,定睛望着工地,掐了會手指。
“藏風聚氣,陰陽平衡;背山面水,智慧通達。”
“這地界,背有靠山但校門朝大路;學校講究聚氣,但四周又過于開闊。如需根基穩固教學樓和宿舍西牆青龍位種六棵榆樹,校門内側種兩棵常青柏樹。”
校長被席頌聲的話唬得一愣一愣,小心詢問:“這位是……”
“哦,這是我請來的大師。”周染面不改色,掩着嘴故弄玄虛地湊到校長耳邊,“特别靈,他剛說的校長您記住沒?按說的做就好。”
“诶,記得記得……”校長忙不疊點頭。
許從嚴和鐘一則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兩人神神叨叨半真半假。
巡視完新學校,大家回到臨時搭建的蒙古包,孩子們正叽叽喳喳圍坐一團,人手一隻新書包,早沒了上課的心思。
難得高興日子,老師便随他們去了,當鐘一一進來,孩子們又一窩蜂圍過來。
“鐘老師,我好想你呀!”
“鐘老師鐘老師看我的新書包!”
“鐘老師你還可以教我們唱歌嗎?”
鐘一張開雙臂,摟着這群孩子,少了蘇力德和白尕拉瑪,他既開心又失落。
他說:“好,等會我再教大家唱個歌!”
“哇,太好啦!鐘老師又可以給我們上課了!”
許從嚴站在氈門邊上,抿嘴微笑看着他們互動,回到這裡,心靈都似乎純粹許多,大家想唱就唱,不用管排名幾何,好聽與否。
“那我唱一個《鴻雁》,聽過沒?”
孩子:“聽過!阿爸會唱”
“沒有聽過,鐘老師你唱!”
鐘一起身,清了清嗓子壓低聲線:“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江水長秋草黃,草原上琴聲憂傷……”
“Hong you Qia~a~~Ga lu xiu o ~hai~ Hou no sei~”(蒙語)
節奏舒緩深入人心,鐘一的嗓音像一幅筆力遒勁的潑墨山水,像一段渾厚沁潤的馬頭琴音。
鐘一朝海日做了個起手,小姑娘清亮的童聲跟進節奏,像一壺老酒蘸上新蜜,歌曲在他倆的演繹下,餘韻悠長。
歌詞簡單,鐘一又唱了一遍後示意孩子們站起身來,他和海日在前頭領唱,大家也漸漸放開了嗓子融入。
許從嚴靜靜注視着鐘一,這一刻,他的身上仿佛閃爍星光。
最後,鐘一轉過身,指揮全場。
許從嚴、周染、席頌聲、校長、沈主任……大家紛紛站直身子,他們認真的、期盼的、虔誠的開口——
他們以蒙古包為圓心,唱響無垠草原。
合唱:“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幹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
歌曲唱完,沈主任組織大家合影留念。孩子們舉着新書包簇擁在黃綠的草地上,大人們帶着哈達笑容滿面,他們以還未竣工的校舍為背景,在攝影師的倒數聲中留下珍貴的記憶。
噴香的孜然味從查蘇阿爸的蒙古包裡遠遠飄出,他們再次面臨告别。
有幾個孩子們忍不住落下淚來,因為許從嚴和鐘一給他們帶來太多美好,一次又一次的分别更加重了他們的悲傷。
“鐘老師,我們還會見到你嗎?”
鐘一努力讓自己笑得輕松一點,他說:“當然會,現在鐘老師上節目了,你們想我的話可以看電視或者上網。”
“我們知道鐘老師上節目,昨天黃老師給我們看了視頻!”
“鐘老師,可我還想讓你當音樂老師……”
鐘一垂下眼睫,咬住顫動的嘴角,好不容易壓住翻湧的情緒,“會有機會的,我還會回來的,這裡是我的家鄉。”
難舍難分,校長見狀将鐘一從孩子們身邊拉起,他一邊整理鐘一的領口和哈達,一邊用蒼老的聲音戀戀不舍道。
“長生天會保佑每一個身處他鄉的草原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