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等着席頌聲下班,想着趁此機會今晚約一下。
席頌聲換下白大褂,帶着一臉倦色坐上周染拉風的跑車,對他來說做心理醫生是很耗精力的一件事,特别是碰到負面情緒感染力強的患者,治療的同時也是在燃燒自己。
“很累?”周染見他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于心不忍,“送你回去?”
“嗯,今天回家。”
席頌聲的腦海内不斷重演着鐘一回憶裡的細節,沒日沒夜的精神摧殘即使過去七年仍讓旁觀者心力交瘁,更不要提親曆者鐘一,這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扛下的。
其中最讓席頌聲難以釋懷,是羅志平曾強迫鐘一喝下摻了東莨菪堿的水,強鎮定的精神類藥物,連喝一周後鐘一扛不住出現幻覺,聲帶更是嚴重受損因此失聲……
席頌聲不忍再想,強迫自己停止情緒内耗,他手摁着胸口緊皺眉頭。
“是因為鐘一嗎?”周染放緩車速,盡量讓席頌聲坐得舒坦,“之前沒見你這麼累過……”
不能透露患者隐私,但細細思考後席頌聲仍覺現狀是一枚不可忽視的隐形炸彈。
他清了清嗓子,嚴肅道:“剛才有些話不好當着患者面說,你和許總熟悉,一定記得叮囑他保護好鐘一,他……”
“他的情況很嚴重。”
周染神色一凜,“為什麼?我感覺他還好啊?”
“現在正常的‘鐘一’是他通過強大的意志力塑造出來的外在形象,下午深度催眠後,才發現沒那麼簡單——”
席頌聲長歎一口氣,接着道:“以前的事情始終影響着現在他,包括去參加節目,也算是他對過去的一次反叛,當然叛逆不是壞事,但成本巨大且隻有一次機會,我擔心适得其反,到時候情緒反噬鐘一無法承受二次傷害……”
周染聽愣了,席頌聲一番話,讓他立刻重視起來。
“我找個機會,盡快和從嚴通氣。”
“嗯……”席頌聲應了一句,要不是看在周染的面子上,他也不會費這心思……
“謝謝你席醫生,想要什麼盡管和我說,别客氣。”
“喲,你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他撐着額角瞟了眼周染,笑說:“手表不錯,送我?”
席頌聲眼梢狹長,看人的時候更是勾人,可風情萬種的臉配上old school紋身,總有強烈的割裂感,周染閱人無數,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與衆不同。
“好啊,那我?”周染意有所指地打量着他,最後舔了下唇說:“住你家?”
席頌聲很累,唯獨對周染,他無法拒絕。
兩天後,鐘一收到小黃的确認消息,制片組居然答應他十萬塊包攬全季的拍攝要求。
鐘一喜憂參半。
許從嚴無法說服鐘一退出,一天前收到了周染的轉告,不禁後悔自己當時竭力支持他的态度。
事到如今,隻能迎難而上。
鐘一倒是一如往常,簽完合同後正式為上節目做準備,每天早上起來去陽台練聲視唱,下午蹲在客廳裡搗鼓編曲,大有做出一番事業的決心,許從嚴不忍打消他的積極性,聯系了不少圈内朋友想跑關系。
可惜關系不夠硬,無一例外的,大家表面上答應得客氣,實際操作起來并不會給多大助力,許從嚴的焦慮日益增長,内心矛盾不已。
周六,許從嚴成功訂到粵菜館的包間攢了一局,有牽線搭橋有旁敲側擊,更是為鐘一擡轎,出來混個熟臉。
六瓶茅台提前送到李老師的後備箱,對方笑着拒絕,許從嚴眼明手快地給車上鎖,把事揭了過去:“李老師來都來了,還帶什麼酒啊,學生我雖然酒量一般,但保管陪李老師喝得盡興!”
“要我說怎麼當初就覺得你能成事呢!”馬屁一拍,李老師喜笑顔開,許從嚴順勢推出一旁的鐘一。
“李老師,這位是鐘一,我很多年的朋友。”許從嚴邊說邊察言觀色,見李老師神色如常接着往下介紹:“他受邀參加我們台的音綜,李老師您要不嫌棄,幫忙多提攜提攜。”
鐘一主動弓腰伸出手,李老師敷衍地握了下,接着意味深長地瞧着許從嚴說:“上次音樂節就上過台了吧,網絡反響很好啊,是我要感謝小鐘帶來的流量啊!”
“李老師說笑了,沒有好的平台哪有後輩表現的機會哈哈……我們上樓吧,小韓應該早就到了。”
粵菜館生意火爆位置搶手,主打一個饑餓營銷,但因着大廚背書和豪華裝修,每天來訂台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前廳禮儀小姐領着他們進到包間,本應該提前過來招待的韓閱禮并未出現,倒是李遠帆和他的助理已經就席。
“小韓不在嗎?”李老師蹙了蹙眉,回身和許從嚴說:“你打他個電話。”
接着拉開凳子坐到李遠帆對面,開始擺譜:“小許說今天還有位貴客,遠帆老師這麼大的咖怎麼會來?”
“領導說笑了,我李遠帆隻是個籍籍無名的小歌手,這不是拜托許總幫忙引薦一下您嘛!”
小助理很識趣地給李老師斟酒,李遠帆遙遙舉起白酒杯,一飲而下。
許從嚴在外通話,鐘一默不作聲地坐到圓桌另一邊,和他們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