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白努!你是烏尼格嗎?”鐘一雙手做筒狀朝着羊群中間喊。
烏尼格聽到後策馬而來,許從嚴發現他比照片上要年輕一些,可能是剃了胡子穿了身運動服,看着二十來歲的模樣。
“我是烏尼格,你們找我什麼事?”
鐘一喘了口氣,“你好,我是鄉村小學的鐘老師,剛去了你們村裡想打聽一下蘇力德兄妹的情況,但家裡沒人,聽青格勒說他們爺爺去世了。”
“哦你找他們啊……”烏尼格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手牽着缰繩上下打量起許從嚴和鐘一,“好像跟人走了,小叔和嬸嬸不要他們。”
“去哪了你知道嗎?”鐘一聽到消息明顯急了,“是什麼人帶走了他們?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你别急,應該是來參加葬禮的親戚。”烏尼格忙說道:“會不會舅舅家?”
許從嚴全程冷臉聽完,覺得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關鍵人物,他問:“小叔現在在哪?”
“巴音嗎?他和老婆辦完葬禮去烏蘭察布的寺廟了,估摸這兩天能回來。”
“所以今天我們是找不到蘇力德和拉瑪了。”鐘一特别苦惱,“怎麼辦,不會真送人了吧,這麼小的兩個孩子。”
許從嚴思考了一會,“去村委,反應下情況。”
“隻能這樣了。”
回去的路比來時更遙遠,烏尼格主動提出帶他們騎馬回去,他牽着另一匹黑色的馬,示意他和鐘一坐上去。
“你會騎馬嗎?”許從嚴走了這麼多路吹了一早上風,頭疼欲裂感冒加劇,他想有個代步工具趕緊回去,但根本沒騎馬這項技能。
“你先上去吧,我帶你。”鐘一瞅着許從嚴發白的嘴唇,猜他是快吃不消,“我會。”
許從嚴松了口氣,上馬。
貼上一個溫熱的胸膛,鐘一将他圈在懷裡拽起缰繩,烏尼格籲了一聲,兩匹馬一前一後地小步跑起來。
“送你們回學校吧,等巴音回來了我通知你們。”
“那太好了,謝謝你烏尼格。”
“不用說謝,老師這麼關心學生,我隻是幫點小忙。”
草原上的牧民淳樸而羞澀的臉龐下,大多有着對傳道授業的教師天然的敬畏之心。
除了大地和天空,知識是這茫茫綠野中唯二的信仰。
馬的速度逐漸加快,慢慢撒開了蹄子奔跑起來,黑色的鬃毛翻飛飄逸,上下颠簸的頻率撞得許從嚴胯骨疼,鐘一握緊缰繩穩住下盤,還要擔心許從嚴有沒有把牢。
“許從嚴,你怎麼在抖?”
路行一半,鐘一發現不對勁,連忙勒緊缰繩降下速度,可許從嚴并沒有停止顫抖,轉過臉來,嘴唇越發白起來。
“不知道,不太舒服,可能颠得太厲害……咳咳。”
鐘一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臉色頓時挂了下來,“你在發燒。”
他朝前方的烏尼格喊道:“稍微慢一點,許老師不太舒服。”
許從嚴按住他的手臂搖搖頭,“趕緊回去吧,我想喝點水。”
“你手……握着我大腿吧。”鐘一停頓半秒,繼續道:“我慢點騎,怎麼這麼多天你還越來越嚴重了呢?”
“今天走太多了。”許從嚴氣短,說兩句話就喘不上勁,他得了鐘一的允許,手掌環握住包裹在牛仔褲下的腿。
鐘一的大腿不粗,緊實勻稱,許從嚴趁着機會難得手指不自覺地捏了下。
“你别亂摸。”鐘一覺得還是自己太過心軟,“你生病了我不和你計較,一次三千,回去記得轉賬。”
許從嚴笑了笑,用氣聲接茬:“談錢的話,你這腿我能摸到破産。”
“破産隻能摸到腿……也不知道是誰更慘一點。”鐘一怼了他一句:“馬上就到了,你再胡說就把手撒開。”
許從嚴真的累了,又怕鐘一說話算話,之後一路他都乖巧地扶着鐘一,沒再亂動。
烏尼格送他們到校門口,望着兩人走進屋子後才離開。
飛奔的馬融進學校背後一望無垠的草原,鐘一沒有問他和青格勒今年多大了,因為有太多像他們一樣的蒙古族青年,從草原出生,從草原長大,最後又回歸草原。
“許從嚴,我必須把蘇力德和拉瑪帶回來。”
許從嚴燒得渾身沒力氣,躺在床上緩緩吐息,過了半晌他才回他:“嗯,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