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早就動身了,結果居然還記得回來再看一眼......”男人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一個合适的措辭,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所以為了掩飾,他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随即臉上又揚起笑來。
他的對面是個少女,考慮到白種人的發育問題,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成年與否,隻是模樣看着有幾分嚴肅。
海濱城已是初秋,道路上落下了些黃葉,但更多的還是半青半黃的樣子在樹枝上挂着,顫顫巍巍,風吹過,卻又落不下來。
氣候算不上寒冷,不過要是維持夏天的打扮顯然不是很明智,起碼,對于那個少女來說是如此。
“時間流速一緻,早幾天晚幾天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少女也裝模裝樣地抿了一口咖啡,似乎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聽起來有些太過無情了,她便補充道,“你知道的,我已經離開很久了,所以......這邊的人和事總得好好告别。”
“說得像是永别一樣。”
少女聳了聳肩,語氣有些無奈:“畢竟是你先開始的,事實上,隻是休假,如果說他們有這個概念的話。”
對面的男人像是聽見什麼格外好笑的笑話一樣,聲音裡都帶着幾分笑意:“我想應該是沒有的,要知道,我還得靠費裡斯航空公司那份工作養家,你很早就知道不是嗎?夏莉。”
“但是我可不是從你這兒借的錢,哈爾,”被喚作夏莉的少女撅了一下嘴,不知為何臉上卻帶了些不情願,“就算是,我也已經還完了,還有,别用那個稱呼叫我。”
夏洛蒂·德蘭·薩默斯,一聽就是一個很夏天的名字,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父親是美國富商,母親也算得上是名門,按理來說有着這樣出生的夏洛蒂也許人生最大的煩惱就是今天出門該穿什麼裙子,又該搭配什麼鞋子和帽子。
不過,命運顯然是種相當蠻橫的存在,所以,一切自然也沒有順着這樣的想當然發展下去。
夏莉就是夏洛蒂,隻是前者是較為親昵的昵稱,當然理解成小名也不無不可。
少女正處在好面子的時期,自然也覺得這樣的稱謂多少有些幼稚,難免有些不情願。
咖啡匙慢條斯理地在咖啡中攪動着,陶瓷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當然不算禮貌,但是誰會閑得沒事在意這些無聊的東西呢?
哈爾不會,夏洛蒂也不會。
“聽起來似乎更像是警告?”哈爾沒有把夏洛蒂的話放在心上,不過還是相當識趣的改了口,“好吧,夏——洛蒂,你回去有什麼打算?”
咖啡匙同咖啡杯碰撞的聲音漸漸慢下來,最後幹脆停了下來,但是半晌對面還是沒有聲音傳來。
“誰知道呢?說不定隻是去看看,”夏洛蒂擡起頭,那雙綠色的眼睛裡面沒什麼悲傷的情緒,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了解一下還留存印象的人過得怎麼樣了,然後就回來。”
打了個哈欠,夏洛蒂的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厭倦:“能把那些老是鬧事的家夥關進阿卡姆嗎?或者引渡到海濱城也行......”
“啊,好像不太行呢,畢竟海濱城本身的超英似乎就不是個負責任的家夥,當然,我沒有說你。”
雖然這番說辭同當面指責沒什麼區别了,不過殘存的情商還是讓夏洛蒂略微進行了些完全沒有的粉飾。
少女的穿着稱得上講究,帶領花的襯衣搭配着深棕色的馬甲和相同色系的大衣,肩上還的披肩還有一個黑色的毛邊,看起來相當精緻。
服裝搭配也算是必修課之一,夏洛蒂還算得心應手,隻不過,這其中還是有相當明顯甚至于過于奪目的瑕疵——她手上的戒指。
碩大的、奪目的、誇張的、帶着奇怪符号的戒指。
隻這一枚戒指自然是沒什麼,但是這太怪異了,不是說戒指怪異,當然也不是說夏洛蒂有什麼怪異,或者她的穿搭有什麼怪異。
可是,這一切放在一起的時候,卻有一種格外奪目的違和感。
這枚戒指應該出現在什麼重金屬搖滾者或者那些喜歡誇張朋克風,再不濟也是些穿搭時髦的潮人。
最起碼,不會出現在這樣一個打扮得像是才下課的乖乖學生身上,那麼的突兀。
“為什麼不能一個轄區安兩個人呢?這樣起碼還能輪班,雖然8小時工作制滿足不了,起碼滿足得了12小時工作制吧?”
夏洛蒂攤開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甚至都沒提加班費和獎金績效,我還得往裡面倒貼錢。”
沒等哈爾接話,夏洛蒂接着說下去。
“算了,還是終生捆綁制,聽起來似乎更悲傷了。”
“‘這聽起來太酷了,我的天呐,保護世界的能力,這像是在做夢一樣’不得不承認我的記憶大概沒有糟糕到這種地步,”像是在閑聊家常一樣,哈爾模仿的語氣沒有那麼像,末了還不忘聳聳肩,“這是我同僚的話,當然我沒有在說你,夏莉。”
幾乎是原封不動的反擊。
“聽起來像是年少輕狂,還不知道天高地厚,”夏洛蒂毫不客氣地點評道,半點沒有話中之人就是自己的心虛,“說真的,你不打算給自己起個什麼好聽的......诨名?昵稱?總之,哈德羅這個名字聽起來有夠蠢的。”
“哈爾不算。”
哈爾似乎沒有聽出來話裡的挑釁,或者說他也許壓根就沒有認真聽:“我會幫忙盯着點你那邊,不過,你也知道的......”
“哦,我當然知道,海濱的大英雄,海濱的驕傲,他總是很忙——”
這句話裡不全然是諷刺,裡面帶上了些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