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川擦幹水漬,走出洗手間,一改方才的冷淡态度,主動對柳詩行:“你不是在帝都嗎?怎麼來燈遠了?”
“怎麼,查戶口啊?”柳詩行皮笑肉不笑。
“你想搬過來住,宙哥有些話不好開口,而我呢,也比較膽小怕事。與其以後鬧矛盾,不如事先問清楚。”聞子川也笑。
他說他膽小怕事,柳詩行倒是肯信。
在帝都時,他編了幾句瞎話,就吓得他連辯解也不敢,急忙遮臉走人,導緻他事先安排的“圍觀群衆”根本沒抓拍到重點。
否則,這些“黑料”被他實打實地握在手裡,再找人寫幾篇通稿,保管聞子川見着自己,連話也不敢大聲說。
“我解約了,不想留在帝都,回來投奔他。”柳詩行往程斯宙那邊靠了靠,眼神親昵,“畢竟程哥說過,他等着我。”
“娛樂圈不好混,我知道你有困難,但是……”程斯宙躲着他,話說到一半就不敢繼續了,他讀了那麼多書,卻連一個合适的措辭都找不到。
聞子川目不斜視,繼續問着:“投奔他?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柳詩行得寸進尺,一條胳膊攬住程斯宙:“情人啊,失散多年的情人。”
“情人”兩個字,他說得風情旖旎,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動。
聞子川不動聲色地咬着後槽牙,發現他伸出手臂、衣袖上滑時,露出了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
網上的八卦帖子說,星宇飛魚的藝人如果解約,手表得還回去。
網友紛紛嘲笑魏總過于摳門,還傳出了“星宇飛魚藝人片場相見,互問‘你表呢’”“進星宇飛魚大樓,刷表進門”之類的笑話梗。
柳詩行的手表還在,要麼他沒解約,故意說謊騙取同情;要麼他解約了,但金主沒有讓他歸還,就更加證明,他與魏總關系匪淺。
“你要搬過來,也不是不行。”聞子川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子川……!”程斯宙的眼神半是哀求,半是煎熬。
“先去醫院做個體檢吧?”聞子川語氣平淡,“我膽小怕事,就想沒病沒災地過安穩日子,你這一來,說不定就把什麼病帶來了,不檢查下,我不放心。”
“什麼病……你什麼意思?!”柳詩行擡高了聲音。
“gay吧駐唱兩年,跟不少人玩過吧?還是說,魏老闆給的更多?”聞子川定定看過去,瘋狂踩踏他的底線。
“你他媽的!别血口噴人!”柳詩行恨不得跳起來,“好啊,你查我,程哥你看到了吧?這人心眼多得很,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被他騙了!”
“我哪句話騙人了?你沒在gay吧駐唱?沒交過其他男友?還是沒有簽進星宇飛魚,沒有被魏老闆捧過?”聞子川言語上步步緊逼,腳下卻後撤幾步,繞到程斯宙的另一側,“你這位前任啊,可真髒。”
“我草!”柳詩行被激怒了,頓時破口大罵,連串的髒話甩過去,又指着聞子川的鼻子說,“你沒有真憑實據就在這造謠……”
“你不也沒有真憑實據就造我的謠嗎?!”聞子川打斷他,“看你這流裡流氣的樣子,配跟我們待一塊嗎?!”
程斯宙的耳朵裡嗡嗡的,聽他倆吵架聽得心慌氣短,像有個什麼東西梗在胸腔裡似的,憋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呵,一破聲優也敢充人野爹,教育起我來了!”柳詩行怒極反笑,倏然沖過去,猛地揪住聞子川的衣領,“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
聞子川的脖子一下就被束緊了,衣領邊緣勒得他喘不過氣。
離得這麼近,他在柳詩行的眼睛裡,發現了一股瘋勁。他掐住自己,似乎不止為了逞兇鬥狠,或者給個教訓,他是真要把自己活活掐死。
“詩行!你放開他!!”程斯宙想要分開他們,卻被柳詩行擡腳一踹,踹得他趔趄幾步,“咚”的一聲磕在了茶幾邊角。
“宙……哥!”聞子川擠出兩個字,見他捂着腰抽氣,肯定撞得不輕。
“憑你這慫蛋,也想英雄救美?!”柳詩行目光兇狠淩厲,他越看程斯宙維護聞子川,越想變本加厲做些什麼。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前男友究竟能為這個新歡做到哪一步。
“你放開他!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來掐我,你掐我啊!”
程斯宙忍痛爬起來,剛靠近柳詩行,又被他一腳踹在肚子上,一米八的大高個登時倒地,連帶着打翻了許多東西。
他捂着腹部,像煮熟的蝦一樣弓着背,在滿地狼藉裡,痛得額頭冒汗。
早幾年,鄒亦龍作為他倆共同的朋友,以為他與柳詩行餘情未了,一有柳詩行的近況,就忙不疊地來告訴他。
程斯宙知道,柳詩行在gay吧唱過歌,也知道,他因為長相不錯,經常被醉鬼們動手動腳,以及他為了保護自己,去學了兩年散打防身。
“柳詩行——!你放開子川,你放開他!”程斯宙雙目赤紅,嘶喊着。
“開門!有人在嗎?開門!”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社區租戶摸排,麻煩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