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點進子曰的主頁看一看,憋了一下午的老天爺忽然打了個噴嚏,片刻天色就變了,“嘩啦啦”的雨點砸得玻璃當當響,陽台上晾着的衣服宛如群魔亂舞般肆意糾纏。
聞子川放下手機,匆匆忙忙收了衣服,一股腦兒扔回床上,也來不及分開哪件是誰的。再看一眼時間,程斯宙快下班了,就這麼幾步路,他多半要淋着雨回來。
走出單元樓時,他撐開傘,被驟雨激活的泥土腥氣直往鼻子裡鑽,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排解掉那股莫名的緊張感,然後邁開步子,鑽入了雨幕中。
“嘀嘀。”
“嘀嘀——嘀——”
雨天路面濕滑,來往車輛長按着喇叭,小心翼翼地規避行人。
附近的學校也放學了,接孩子的穿着雨衣、打着傘,沒人來接的小孩,拿書包擋在頭頂上,朝着回家的方向一路跑,踩出的水花濺濕了綠化帶和路邊剛亮起的街燈。
聞子川走到巷口,馬路對面就是燈博後邊的角門。
燈博下班的人三三兩兩地走出角門,無論男女,個個長得清秀斯文,一看就很有書卷氣。
他在門外的花壇邊等了一會兒,沒見着人,又掏出手機發消息。
雨越下越大。
程斯宙的手機塞在褲兜裡,沒聽見聲,他脫了外套,舉在徐漾的頭頂,護着她往外走。
“雨太大了!師哥,你自己遮一下吧!”徐漾看他渾身都濕透了。
“沒事,就一會兒,”程斯宙問,“你剛要和我說什麼?”
“那批舊資料裡面,我翻到了,顧焉尋的筆記本。”
“顧焉尋留下來的?”
“對,我特地拿給楊姐看,她說沒用了,讓我賣廢品。”
“已經賣掉了嗎?能不能拿給我看看?”
“不好拿,不過,裡面隻有七八頁有字,我拍下來了,一會兒發給你。”
“好,謝了啊。”
聞子川看見他們的時候,程斯宙正把徐漾送到了公交站台,他舉着傘覆過他的頭頂,擋去了他身外如瀑的雨幕。
“宙哥,我來接你。”
程斯宙一時緊張,舌頭打結:“哦,那,走、走吧,回家。”
徐漾記得聞子川,上回程師哥翹班帶着逛展廳的也是他。
見一回是偶然,見兩回可就不是了。
她看過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好帥啊,是你喜歡的類型。”
周遭人潮擁擠,程斯宙心髒狂跳:“别胡說!當心我找俞師哥告你的狀!”
徐漾笑起來,她是發自内心地替程斯宙高興,能和喜歡的人住在一起,朝夕相對、休戚與共,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送走徐漾,聞子川與程斯宙共執一傘,穿過小巷回楊柳岸。
上樓的時候,程斯宙走在後面,發現聞子川褲腿全濕了,深色水漬漫延到膝蓋以上,也不知道,他在雨裡傻等了多久。
“怎麼想到去接我?幾分鐘的路程,我跑幾步就回來了。”
“不想你淋雨啊,反正我也沒别的事。”
可能是樓道裡比較狹窄的緣故,聞子川的語調顯得有些輕飄,尤其那個特别的尾音,又酥又癢地撓在程斯宙的心尖上。
“今天……雨那麼大,你有沒有覺得難受?”程斯宙問。
聞子川拿鑰匙開門,進了屋才轉過來笑着說:“看到你就不難受了。”
程斯宙害羞地摸摸鼻子,請問聞老師是什麼情話小王子,一句接一句的,得有多好的定力才能忍住不喜歡他?
一回家,聞子川立馬把他推進洗手間,讓他趕緊洗個澡,千萬别再感冒了。
程斯宙洗完擦水的時候才發現,忘了拿幹淨的衣服,雖然子川就在外面,但也不好意思使喚人家拿麼不是?
不得已之下,他穿回半濕的内褲,赤着腳去陽台上找,結果陽台上沒有,隻好回自己房間拿了條幹淨的換上。
聞子川就坐在客廳裡,目光追着纖白颀長的他來來回回地轉了兩圈,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不想程大公子繞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他面前:“褲子脫了。”
“啊……?哦。”聞子川的褲子不防水,下半截打濕了全黏在腿上,他掩飾着不自然,說,“我也去沖個澡,換身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