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班高峰,小巷的燒烤店外,人流如織。
聞子川坐在街邊等,程斯宙去超市買了幾罐啤酒回來。
“給我。”聞子川伸手要酒。
“你胃不好,少喝點。”程斯宙遞過去一罐。
聞子川打開易拉罐,“咕咚咕咚”仰頭就下去了大半罐,吓得程斯宙着急忙慌地過來搶:“幹嘛啊?慢點喝不行嗎,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
“你給我!”
“倔是吧?到底怎麼了,你要借酒澆愁?等會把胃喝壞了,又準備進醫院吃藥打針折騰一晚上?”
“你别管我,誰讓你管我了?我折騰也隻折騰我自己。”
“放屁!”程斯宙伸手捏住他下巴,看看左臉,又看看右臉,“最近我盯着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這臉上才挂了一點兒肉,比之前好看多了。跟你說啊,現在你這身體,我是入了股的,你瞎折騰弄壞了,要倒過來賠我錢,知道麼?”
“宙哥……”被人當衆掐下巴,聞子川嫌丢臉。
“行了,”程斯宙放開他,“有什麼不高興的,跟我說,要覺得大馬路上不方便,一會兒回家說。”
回到家,程斯宙即刻擺開陣仗。
他特地讓店家把烤串分裝在兩個盒子裡,一盒辣的,一盒不辣的,畢竟聞子川是楓泊胃,愛吃又怕辣。
“嘗嘗,他家口味不錯,以前常去打牙祭。”
聞子川接過他遞來的羊肉串,咬下一塊,果然肥而不膩,滿口生香。
但是!他絕不承認,自己被一頓燒烤收買了,他不是不計較,隻是逛餓了沒力氣計較。
“說說吧,為什麼生氣?”程斯宙不想讓他留着情緒過夜。
“我沒生氣啊。”聞子川自顧自地吃東西。
“不想說?”程斯宙冷下臉,“那行,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跟我說話。”
聞子川被他一激,按下去的情緒又冒起來:“你是我什麼人?我什麼都必須告訴你嗎?”
兩人合租有一陣了,程斯宙慢慢發現,子川跟小皇子特像,口是心非,有話不直說,老憋在心裡。
“咱倆下午一直在一塊兒,你生氣能因為誰,隻能因為我呗?你不說,我也猜不到,那要怎麼着,讓誤會越來越深嗎?”他橫下心,打算下猛藥治治他那副别扭性子,“你要還想與我合租,我倆之間就不能有隔夜仇!”
聞子川氣死了,他要怎麼說?
他能說他不樂意看到他把徐漾抱下來嗎?徐漾是他的同學兼同事,人家認識那麼多年了,自己又憑什麼看不慣啊?
程斯宙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其實他也怕,怕自己藥下猛了,真給人傷着了。
“我是不該住在這,你找你師妹合租吧!”聞子川腦子一熱,甩下這句話就跑回卧室,拖出箱子收拾東西。
“聞子川!”程斯宙追上去拽他胳膊,不想聞子川擡起手肘,看也沒看就猛頂在他的肋骨上!
“唔!”程斯宙痛得吸氣,當即從後面攔腰抱住他,憑借身高優勢,把他往床的方向甩。
腰上多了個鐵硬的手臂箍着,聞子川想打人卻使不上勁,他雙腳離地,被甩得左右晃蕩,幹脆放棄保持平衡,抓住腰間的手猛掙,結果一個趔趄沒站穩,帶起程斯宙雙雙跌在了床上!
床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聞子川卻不覺得哪裡疼,想也知道,疼的是墊在下面的那個。
程斯宙摔得暈乎,話也說得有氣無力:“鬧夠了沒有……”
聞子川支起身,心虛地看着他:“你非要來拽我的……”
“我不拽你,你跑了怎麼辦?”
“你不是嫌我,不想讓我住這嗎?”
“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我的意思是,我倆之間不要有誤會,你覺得我做得不對或者不好,你說出來,我改就是了。”
程斯宙說得坦誠,越發讓聞子川過意不去,他半坐起來,又去拉程斯宙,程斯宙卻将就着最後一點力氣,翻身把他按在了床上。
“宙哥……”聞子川定定看他,連呼吸都忘了。
程斯宙的眼底燃起一簇别樣的火焰:“你也誤會我和徐漾了是嗎?但我和她之間,隻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因為我讀書的時候就發現了,我不喜歡女人,隻喜歡男人。”
“……你喜歡男人?你是……同?”
程斯宙歎了口氣,這事他遲早要告訴聞子川,但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景這樣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