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川擡眼看他:“我做什麼都可以嗎?”
程斯宙笑得沒心沒肺:“……半夜蹦迪不行,樓下的大爺有心髒病。”
“還有呢?”
“那你說說,你想做什麼?”
“以前跟同事合租,他們會有一些,要求。”
“比如?”
“有一個在減肥,其他人晚上都不能吃東西。”
“你們吃你們的,他餓他的。”
“他說,聞到氣味會不舒服。”
所以這傻子為了遷就别人,天天陪着餓?
平心而論,程斯宙挺反感這種事的,誰不是第一回做人,憑啥慣着啊?
看他心思都寫在臉上,聞子川有些想笑:“所以先約定好,免得以後鬧得不愉快。”
“沒問題,那咱們約法三章?”程斯宙假裝正經。
“好,你說吧,我聽着。”聞子川認真點頭。
“第一,按時吃飯。”
“……好。”
“第二,按時睡覺。”
“嗯。”
“第三麼,不許拒絕我的好意。”
程斯宙看他的眼神有幾分審視的意味,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他做了他沒吃上的面,他買了他還過錢的藥,還有他為他墊付的車費、醫藥費、零食費。
聞子川是不想欠别人的,可宙哥對他來說,已經不算是“别人”了。盡管他一時找不到該用什麼詞形容他們的關系,但至少是很聊得來的朋友。
他正思索着回複的措辭,突然被一陣電話鈴聲攪了思緒。
兩人手機是同款,鈴聲也都是默認的,程斯宙确認了下才說:“哦,我的。”
電話是隔壁書畫組的師兄打來的,因為蔣老以前從事過書畫修複,他沒退休的時候,這位師兄有事沒事就來陶瓷組溜達,對蔣老噓寒問暖,殷勤得很。
程斯宙嘴欠,說都是師兄,俞明是嫡出,這位是庶出,在他眼裡有雲泥之别。
“大熱天的,去那麼多人幹什麼?我看你們不是去瞧文物的,就是好奇那什麼,歸國女土豪。行了行了,我請過假了,别算上我啊。”
直男真煩,說是民間收藏家他們就沒興趣,說是歸國女土豪,一堆人上趕着湊熱鬧。
程斯宙挂斷電話,繼續對聞子川:“到你了,你有什麼要求?”
聞子川把手裡的西瓜吃了,垂着頭說:“我沒有什麼……對了,以前跟人合租,我們有個不成文的約定,就照搬過來吧。”
“什麼約定?”
“交了女朋友的話,不許帶回來過夜。”
“好的!沒問題!”
程斯宙秒回複,比妙脆角還幹脆。
别看他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下卻是恻恻,子川和他的同事朋友們一樣,不知道他的性向。不過程斯宙還不打算和盤托出,你想啊,一個男同邀請另一個男人過來合租,要說沒什麼企圖,誰會信啊?
他心疼聞子川,想對他好,做朋友也可以。
至于将來怎樣,就交給命運吧。
這天晚上,他們一起在家裡吃的飯。
楓泊的菜式,程斯宙做得不算好,想着聞子川的胃病得靠養,就揀了幾樣新鮮蔬菜,做了些清淡的家常飲食。聞子川吃得很高興,吃完還主動洗了碗。
人家剛住進來,程斯宙充分發揮了一下主人翁精神,他事無巨細地演示了各種設施怎麼用,以及告訴他共用的東西都放在哪裡。
聞子川收拾好東西,去洗了個澡,洗完後頂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到他跟前。
“哦,吹風機在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裡。”
“謝謝宙哥。”
他道謝的語氣可愛柔軟,程斯宙在他悅耳的聲線裡,再次捕捉到了那個特别的尾音,非要比喻一下的話,有些像貓咪肉墊摩挲瓦楞紙的沙感,撓心抓肺的撩。
尤其,是“宙哥”的“哥”字。
吹風機嗡嗡作響,吹出一屋子清爽薄荷味兒,聞子川眯着眼,迎着熱風吹頭發。年輕瘦削的身體籠在寬大的白色圓領短袖裡,因為高舉一側的手臂而露出另一側的半截鎖骨。
這畫面看久了簡直讓人想犯罪。
程斯宙尋思着,他必須把饞人家身子的念頭藏藏好,相處的日子長着呢,總不能天天見色起意,看得到卻吃不到,那不得活活憋死?
再者,程醫生耳提面命過,他的性向是天生天養的,改不了,自己陷在泥潭裡滾得髒,好歹别拖旁人家的孩子下水。
他對他爸保證過什麼,時時刻刻不敢忘記。
程斯宙按滅内心湧起的紛亂绮念,打了盆熱水放上茶幾,試試水溫,稍有些燙。他浸了毛巾,撈起來擰幹,見聞子川吹好了,就讓他過來坐。
“來,坐下,手給我。”
聞子川聽話照辦,伸手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