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給裴極改個緊急人聯系電話。”
“哦？”
“如果對方有其他要求，你們可以聯系我。”
警員從文件夾裡找到表單遞給他，顧星維從桌上撿起筆，看完幾串數字，筆尖上移，在羅冰真的号碼上面，清晰地寫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已近零點，警局院内的地面停車場漆黑一片，靜得隻有顧星維的腳步聲。
他抱着裴極走到車前，開門把人放進後座坐好，一隻手扶着他的肩，單膝撐在座椅上，傾身過去，另一隻手去拽安全帶。
裴極坐在了兩個座中央，鎖扣擋的嚴嚴實實，他把人往旁邊挪了挪，重新扶肩，裴極整個人軟綿綿地卻又歪回原位……
顧得了左邊就顧不了右邊，循環兩三次，顧星維也摸到鎖扣。
他幹脆不折騰了，準備換一種方式——讓裴極靠在他肩上，先把安全帶扣上，再把人繞進去。
他先是掀開裴極臉前的外套，可一瞬間突然一團熱氣順着指尖蔓延而來，顧星維像觸到灼人的火苗猛然蜷緊了手。
路燈透過車窗傾灑而進落在裴極前額的發絲上，他靜靜看着，裴極的長睫似鋪了層光霧，朦胧又沉靜，如畫廊裡精緻的油畫。
慢慢地，他緩緩又伸開手，掀外套的動作放輕許多倍，臉頰，鼻尖，嘴唇，下巴，側頸，喉結，鎖骨……一樣一樣緩緩映入眼簾。呼吸聲很平穩，像聽得不夠真切，顧星維自己的呼吸停止了，手懸在半空也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座椅上傳來細細碎碎的摩擦聲，接着“滋啦”一下裴極整個身體朝車門歪去，顧星維一怔，連忙伸手去撈。
外套給喬源了，裴極隻穿了件寬松的單薄純棉白色打底衫，摸到滾燙的後背，顧星維一把他攏過來，讓他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溫熱的呼吸聲從頸間散到耳垂，顧星維兩隻耳朵漸漸發燙，迅速伸手去摸安全帶。
可是裴極不知道是熱還是覺得斜躺着舒服，沒靠兩秒小幅度掙紮起來，顧星維一個沒留意，他又倒了回去。
隻得伸手二次去攏，這次顧星維顯然沒耐心了，直接按住他的後頸，強勢讓他靠好，但裴極好像很不舒服，呼吸聲慢慢變得煩躁，伸手胡亂去扒頸後的手。
“别亂動。”顧星維把他的手給按回原位，又去夠那該死的安全帶，這次摸到了，可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更不耐煩的“滾”。
顧星維扯安全帶的動作一頓。
裴極這次直接逮到哪抓哪，抓住他的衛衣後擺死命往後拽，好像覺得這樣就能把人拽開了，顧星維一眼不眨地盯着座椅，就在裴極快要從他肩上掙脫下來時，他松開安全帶，扣住裴極的肩給他按回座椅上，覆在後頸的拇指順着下颚托起下巴，傾身吻了上去。
顧星維動作細微輕緩，扯吮幾下溫熱的唇繼而舌尖觸及齒間，裴極是好一會兒後才有的動靜，不是回應也不是掙紮，像是想好好睡一會兒時卻被什麼擋住呼吸，他擡手來推顧星維的腦袋，反被他擋回去又再次嘗試，同時呼吸聲越來越亂。
幾次擡手均被擋，裴極好像更煩躁了，猛然别過臉往旁邊倒，顧星維托住他的臉又給他攏回原位，又被這反應激的心底起一股貪念，已然知道裴極此時哪兒塊地方涼往哪靠，順手從前排的水架上摸來一瓶水，打開喝一口，再次吻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級，裴極安靜了，搭在他肩上的一直胳膊也沒再胡亂抓，顧星維再把他整個人攏過來時，他也不掙紮了。
顧星維愣了愣，覺得他此時雖不清醒，但好像有點意識，“裴極……”
“困。”裴極啞啞吐出一個字。
他身上滾燙滾燙的，溫熱的呼吸聲在顧星維頸間亂飄，不知不覺的，顧星維搭在他背上的手掌心起了層薄汗。
真是要瘋了……
他心裡念叨。
裴極安靜了，他也不去拽安全帶了，僵着半個身體伸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聯系司機。
淩晨一點，郊外一座莊園裡，一位女士浮着面膜從浴室出來，拐進隔壁衣櫥拿了個淡藍色披肩，往肩上一披，不緊不慢地下樓，“怎麼樣老顧，酒找到了嗎？”
地下室的沙發裡，穿着居家服的中年男人放下手機說：“沒有。”他又指着桌子說：“我剛剛讓小王去收藏館拿了一瓶。”
女人淡淡“哦”一聲，“那肯定又被兒子順走了。”
“你現在喝嗎？”
“開呗，你看什麼呢？”
“陳瑞發來的坐席圖，讓我們選一下明天坐哪，你挑挑？”
“不看。”女人坐進沙發裡說：“也不去，年年給他捧場，太累了。”
“那我也不去了。”
女人想了想，說：“不過音樂劇的我想再看一場，明天我找舉辦方要兩張票，你一起嗎？”
男人點頭，“哪天？我騰一天時間。”
女人微笑：“等我和兒子确認一下再定。”
男人也笑了：“你今天沒見到人啊？”
“思若那小姑娘太聰明了，說什麼都跟我打太極，我懷疑裴極那孩子今天可能都沒去……”
這時斜頂天窗上突然閃下來一抹刺眼的燈光，兩人同時擡頭朝外看，黑色的車影熟練拐向車庫的方向。
兩人的眼神交彙一下，女人從沙發上起身：“突然回來，可能有事，你趕緊把酒窖鎖了上樓，我先上去看看。”
女人踩着地毯從穿過一樓大廳，走出門拐向車庫，抱臂站在一旁等人下車。
“咔”車門開了，顧星維下來往旁一看，吓一跳，“……媽，你怎麼跟個鬼似的，也不吱一聲。”
顧母說：“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幹嘛？”
“自己家還不能回了。”顧星維站穩後，轉身又傾身到車内去抱裴極。
顧母以為他要拿什麼東西，“難得，這次不是空手來。”
顧星維抱個人下來，她頓時停聲。
顧星維對司機說：“你回去吧，路上有人偷拍的事和陳瑞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