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半,開鎖師傅上門開鎖,門一開顧星維就往裡沖,環顧一圈,人橫躺在床上,灰色毛毯從頭蓋到腳,發絲都沒露一根。
顧星維走過去摸到軟綿綿的一角,一把扯開。
有一種人,冰塊可以當飯嚼,忙的時候,兩天才想起來停下來吃頓飯,通宵工作更是很平常,永遠不記得頭一天是幾點睡的,吃過什麼,喝過什麼,隻要第二天能正常醒來,完全覺得什麼都沒事。
幾年前,顧星維第一次見裴極犯胃痙攣,緊張死了,叫私人醫生上門将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檢查個遍,從醫生嘴裡知道了這令人發指的飲食習慣。
裴極屈膝側躺在床上,眼睫半擡不擡着,臉色蒼白到不行,額前透着細汗。
顧星維倏地皺眉,俯身過去,距離隻有幾公分,裴極的呼吸聲很熱。
“吃藥了嗎?”
“滾。”
“不說我就叫醫生過來。”
“客廳儲物櫃第一層。”
開鎖師傅已經走了,門口留下一堆碎屑,他踩過沖到客廳,拉開抽屜,拿完藥就去找水。
翻完所有儲物櫃,一瓶也沒有。
顧星維咬了咬牙,打開冰箱,果然,裴極家裡的水不是被凍成了冰塊就是覆了一層冷霧。
思緒快速轉着,他突然想起剛剛的早飯盒,看單條發現有豆漿,拆開取出,沖回卧室。
藥片遞到嘴邊,裴極死活不張口,非堅持自己來,“藥盒給我。”
顧星維壓着一腔火,看他這德行徹底忍不了了,藥片放進自己嘴裡,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捏住他的臉,猛然靠近,藥片送了進去。
裴極先是一頓,然後用力扯他的手,顧星維含一口溫熱的豆漿又湊了上去。
喂得有點急,主要是裴極不配合,顧星維離開時,他猛地咳嗽起來,嗆得眼尾直發紅。
顧星維拿過枕頭,去擡他的腦袋,裴極猛地掄一下他的胳膊。
但他病着,力氣有限,不痛不癢的,顧星維将枕頭放到他頸下,“又不是沒親過,别氣了。”
“滾!”
顧星維不把他的驅趕當回事,在他旁邊躺下,又将人攏到了懷裡。
上次靠這麼近還是五年前倆人分手那天,當時裴極抗拒極了,抱得一點都不踏實。
現在雖然也在掙紮,但整個人軟綿綿的,顧星維稍微使點勁就能控制住。
吸水發的味道萦繞鼻尖,顧星維往他肩裡埋了埋,還能感受到皮膚的溫熱。
“顧星維。”裴極氣得語氣都不平穩了:“你他媽給我等着。”
顧星維将自己的下巴又往他頸窩裡埋一分,眼睫眨動着,說:“裴極,我們和好吧。”
裴極好像沒想到他突然提這個,呼吸頓住一秒,說:“不可能。”
顧星維蜷了蜷手指,“我之後不會幹涉你的工作,你願意留在瑞士也好,回國也好,去哪都行,我都依你。你這五年經曆了什麼,想跟我說我就聽,不想提我就不問。”
“我的時間也能靈活安排,零零散散,一年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陪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也不在乎别人的那些風言風語,我隻在乎你這個人,不管你名氣怎麼樣,風評怎麼樣,我都不在乎。裴極,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說完,他又将人抱緊一分。
“不可能。”裴極語氣極其堅決,“我不想把五年前的話再重複一遍,以後也不想重複。”
顧星維整顆心髒像是被人一把撕扯開了,“有些事不能太絕對。”
“這件事可以絕對。”
氣氛陷入沉寂,裴極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又踹他一腳,顧星維松開他了,腦袋傾後與他面對面看着。
裴極又去拽毛毯,然而下一瞬,顧星維一隻手臂突然從他頸下穿過,裴極整個人再次被攏過去,接着唇間襲來一股溫熱。
吻熾熱而霸道,舌尖急切地撬開牙關,探進齒間時,顧星維為更好控制裴極的掙紮,頸下的手死死按住他身上毯子的一角,另一隻手的掌心則順着側頸往上推,托起了他整個臉。
被裴極在抗拒間咬了第三下後,顧星維還是堅持不懈,含糊不清地說:“放松,試試……”
然而勸說一點用都沒有,裴極還是沒丁點回應。
又被咬了三下後,顧星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他的唇,裴極整個人被鉗着,沒機會打他,但也沒罵。
他眼神幽如深潭。
顧星維抿着唇,再次湊近還想再試一次。
“别讓我惡心你。”
顧星維停了。
兩人近距離看着,都沒眨一下眼,接着又是一聲冷冷的“滾”。
顧星維又看着他好一會兒,緩緩松手了。
裴極理一下毯子,蓋好,藥勁兒上來了,煩到眼神都不想再給他一個,準備閉眼睡覺,
突然,顧星維一翻身朝床頭滾去,然後又翻兩次滾回來。
裴極面無表情。
“滾得好看嗎?”顧星維揚起一邊眉梢,“不好看我再給你滾一遍。”
裴極翻身背對着他了,毯子一忽閃再次蓋住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