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還是繞了回來,但是很多事情卻發生了改變,皇帝想要的,一定不是這麼簡單,他還在圖謀更大的事情,而現在隻是第一步而已。
而在另一邊的嶽新,此刻正忙得焦頭爛額。
徭役們今年過冬的衣物成了大問題,以往會由役夫的家人随信送往駐地,但是今年各地受雪災嚴重,很多人家都沒有多餘的禦寒衣物,更枉論給遠在阿庑宮的徭役征夫們送過冬的衣物了。
石景從徭役的宿地巡視一圈,回來将情況報告給嶽新,“大人,目前徭役們基本都缺糧少衣,已經無法再維持阿庑宮的建造了,上面也不知道什麼想法,以往的工程在冬日都會停,這次建造阿庑宮竟然讓他們繼續幹活,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嶽新也有些無奈,畢竟這些人是在他手下,出了事情還得他負責,他歎息一聲,“哎,也許在某些人不是吧。”
二人一時之間有些沉默,嶽新看着窗外将落雪的天色,鬓角間染上一抹愁色,心裡卻想着,裴湛此刻到了哪裡,是否如他所設想的那樣,勸成皇帝,停了這阿庑宮的建造。
天色昏暗,稍有霰,是将雪之兆,勞作的徭役已然不見,顯得整個工址空寂無人,留給人們的隻有打磨成平台的一段段的土階,上下有丈許高差。
顯得蒼涼而又荒寂。
徭役的宿地,不少臨時修建的草棚被大雪壓塌,起先,人們隻是聽見嘎吱嘎吱的聲音從屋頂上方傳來,無人在意,但就在頃刻之間,屋梁折斷,衆人皆慌亂四散,來不及逃脫的,被倒下的屋梁砸中了腿。
這樣的事屢見不鮮,不僅在徭役的宿地是這樣,在一般的平頭老百姓看來,也是如此。
冬日裡斷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畢竟冬天萬物蕭條,藥草也沒有夏天那麼充裕,新鮮的草藥是沒有的,徭役的宿地缺醫少藥是常事,畢竟一座阿庑宮,就招了十七萬徭役,即便是有醫師,那也是顧不過來的。
更多的人,便是扔進亂葬崗裡,讓鷹鳥啄食。
甚至有些人,隻是一時昏厥,未及醫師探脈,判定死活,便被一張草席一卷,扔了進去,同腐臭的屍體一道,人本就病着,自然是沒有能力找到回去的路的,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條,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于是,他們放棄了生的念頭,讓自己徹底長眠于此。
但也有些人,自此逃出生天,躲進深山老林,再不複出,卻實在是有家而不能回了。
而人是萬萬不能少的,所以阿庑宮每年都要征收徭役,進行補充,而這不僅阿庑宮一項,堇惠帝好大喜工,不僅修阿庑宮,還有其他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需要二十多萬徭役。
嶽新看出,李絕逢早就有輕徭薄役的打算,但朝中權黨利益相互勾結,彼此傾軋,李絕逢作為新主,暫且無力,隻能将這件事一推再推。
直到,遇到了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