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太和宮,皇帝的态度溫和,不再見之前的狠絕,甚至還派人給他上了座,點了炭火。
皇帝擺好鎮尺,攤開紙張,卻什麼都沒有寫。
“你今天做得很好。”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福分。”裴湛謙卑答道。
“好一個福分,”他狠狠說到,這一句話他用了十分的氣力,幾乎就是要吼出來,“朕叫你停了嗎?繼續說!朕沒叫你停,你就給朕繼續說!”
裴湛隻好繼續,“派李洲同尋徭役是表面,派他尋能重塑阿庑宮之人也是表象,陛下明知阿庑宮不可建,但是這先帝遺诏,不可廢,陛下需要的是一個替您說話的人,讓衆人慢慢接受這件事。”
裴湛妄自猜度聖意,惹怒了皇帝,嘩啦一聲,他将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在地,怒吼一聲“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周圍的宦官都如同鹌鹑一般,縮着頭出去了。
裴湛也要擡腳走人,卻被皇帝叫住:“裴湛留下。”
裴湛隻好留下。
皇帝沖他使了個眼色,裴湛撿起桌下的紙筆,用筆墨與皇帝交流,皇帝則在一邊砸着東西。
“陛下,嶽新可是您的人?”
皇帝點點頭,嘩啦,一個珍貴的青瓷玉瓶被砸,還罵着,“朕豈容你忤逆!”
裴湛道:“微臣不敢。”聲音依舊是淡然的。
皇帝用唇語示意他,“你裝的像一點!”
裴湛隻是拿着筆寫下,“微臣若是如小人讨饒,就不是微臣了。”
皇帝這回真的氣不過,順手砸了一方徽硯,咣當的一聲。
裴湛這時說到,“陛下切莫氣壞了身子。”這句話時真心實意,沒有半點作僞的痕迹,如果認真聽,還能聽出幾分揶揄。
不過窗外聽牆角的宦官可不這麼想,他們覺得皇帝是恨透了裴湛,于是皇帝被裴湛氣的怒砸整個書房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傳到了闵王的耳朵裡。
此刻陳高正坐在闵王府中,闵王将自己的陳釀好酒拿了出來招待他,“陳公公的消息是個好消息,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陛下如此震怒,但是卻不殺裴湛,是為什麼?”
陳高拿酒的手一顫,“您的意思是說,陛下把咱們騙了?”
闵王讓人給他滿上,陳高卻不敢再喝,闵王适時寬慰到,“陳公公别急,咱們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他說話時話裡話外透着深意,讓人不經膽寒。
陳高喝了幾盞,便不再喝,起身告辭。
闵王目送着他離開,一旁的侍衛開口,“這麼好的佳釀便宜了一個閹人。”
闵王嘴角噙着陰冷的笑,“閹人可比美酒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