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偏偏,那一隊徭役,三百三十人,皆中毒而亡,除去王虎身死,裴湛被下獄,李洲同又不知所蹤。
王虎已死,死無對證,這罪名落在裴湛頭上。
而這阿庑宮的建築者,必然要德行高尚,品行清白。
于是,皇帝讓杏姑放出消息,裴湛因獻丹不利,而被下獄,李洲同與皇帝的約定眼看就要被打破,于是李洲同為了保老友之女,隻好出來認罪。
說到這裡,裴湛止住了話語,大體的情形已然明了,但是裴湛的沉默很是突兀,似乎這還有隐情。
“你覺得李洲同是無辜的?”
裴湛似乎是沒有預料到樓見語這般說,他擡頭看了她一眼,訝然一閃而過。
此刻窦相也覺出了不對,他道:“你們當初同姜嫱一起做這個局,為的就是引出李洲同吧。現在……”
裴湛隻好承認,“當初,我以一塊筒瓦進獻皇帝,為的就是讓陛下震怒,将我打入監牢,而後姜嫱派杏姑在獄中與我接應,我們商定先放出不死藥失竊的消息,李洲同并沒有動靜,後來,我又與杏姑商定以我下獄為餌,誘出李洲同。”
衆人不解,既然計劃本來如此,為何會為李洲同抱屈?
裴湛皺了皺眉,他沉聲道:“我曾在出監之時,與李洲同擦肩而過。”他回憶着當時的情形,“那天,我見到他時,脊背佝偻,一頭青絲皆成白發,望上去,像是承受了很大的苦楚。他的失蹤,說不定,另有蹊跷。”
一直沉默在旁的窦相也說:“但悲秉性正直。”
這樣說來,李洲同或許真的另有隐情,衆人想到這裡,皆是一默。
就在廳内一片寂靜之時,侍從來報,“杏姑來訪。”
杏姑推門進來,嘿然一笑,“都在這兒呢?”她沖裴湛抛了一個媚眼,“嘿,怪不得我這小妹念念不忘,洗幹淨了,還真是俊俏公子。”
裴湛後退一步,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亂來。
“哈哈哈,瞧把你緊張的。”她翩跹若蝶,又來到樓見語身旁,輕聲細語道:“妹妹,醋了吧,就覺得你對這小子有意思,”她拍拍樓見語的肩膀,“别不承認自己的心啊。”
杏姑知道,他們并非真正的夫妻,但在她眼裡,這二人可比一般夫妻情深意重多了。
窦相終于看不下去,“玩笑你也開夠了,說正事吧。”
她唱個大喏,“丞相大人不許,我自然說正事。”她往出走,補充了一句,“哦,對了,陛下的诏書快到了,快做準備吧。”
她前腳剛走,诏書就到了。
“永升三十五年冬至,堇帝诏,自姜之望身死,阿庑宮建築斷絕,朕今欲重修阿庑宮,以彰堇之強盛,得遇良才,裴湛有獻丹之功,曠世之驚才,賞黃金百兩,着以待诏,靜聽任職。”
裴湛跪地領诏,這将是他邁向朝堂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