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讷讷開口：“你……答應了嗎？”
“如果我答應了呢？”
利知心裡有股無名火，“你都答應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靜默一瞬，蔣星堯嗤笑一笑，更笑的是嘲笑自己，“是啊，你根本不在意。”
他嗖的站了起來，動作帶動着把椅子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利知擡起頭怔怔地望向他。
兩人無聲對視，誰也沒開口。
片刻，看着那張臉蛋依舊帶着淡淡的倔強，蔣星堯先敗下陣來。
他收回視線，淡淡開口：“突然想起有個郵件沒發，我處理完再出來。”
“哦好。”利知大腦宕機了，根本沒轉過彎來想，他還在做她的陪護工作，發郵件給誰呢。
*
蔣星堯坐在書桌前，垂首抱臂，他原本的打算是這一周過後，再忙完上任事宜就找利知坦白。
但眼下，利知的态度讓他陡然升起一個念頭。
不甘心，就這麼走了。
此時的他像一個賭紅了眼的賭徒，前面輸得一塌糊塗，拼命想博下一局。總想着下一局說不定能赢呢？
隻是，縱衛那邊……
其實很多工作都在收尾了，該見的人，該查的賬等等他都漸漸放手給下面的人來做了，需要他出面的時候是很少了。
隻是苦了他的兩位助理。
沉吟片刻，蔣星堯拿起手機給江啟楠打了個視頻通話。
江啟楠直接在公司飯堂吃完飯又回來加班，一見是蔣星堯的電話立馬接起，“晚上好，蔣總。”
看着江啟楠黑框眼鏡也難擋的黑眼圈，蔣星堯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辛苦你了，啟楠。”
江啟楠腰背挺直，“蔣總講的什麼話，能為公司效勞是我的榮幸！”
“對了，下午四點後的要事我連文件一并發您郵箱了。”
“好的，辛苦了。”
江啟楠心下感到奇怪了，今晚蔣總連續說過兩次“辛苦了”，以前忙到日夜颠倒，連續一個月睡公司，也沒聽他這麼客氣過啊。
然後他就聽到蔣星堯說：“明天我跟财務那邊說一聲，從我的個人賬戶裡劃錢給你和練凝，當作這半個月來的辛苦補償。”
“蔣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您不用……”江啟楠忽然止住話，時間不對啊，不是一周嗎，怎麼變成半個月了？
于是糾正道：“蔣總，您把時間說錯了，是一周，還沒半個月呢。”
一瞬的緘默過後，蔣星堯才開口道：“沒算錯，是半個月。”
“啟楠啊，”蔣星堯徐徐地說，“我還不能走呢，接下來的一周，還得麻煩你和練凝多跟緊點。”
江啟楠吓得胳膊卸了力，黑框眼鏡沿着鼻梁滑下，那雙高度近視的眼呆愣地看着屏幕，顫巍巍地開口道：“蔣，蔣總，出了什麼事嗎？”
這五天裡他都瘦了五斤了，再撐多十天，他人豈不是要散架？
“沒什麼大事，就是時機還沒好。”蔣星堯幽幽道。
江啟楠懂了！是還沒得到利小姐的芳心的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屏幕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看蔣星堯那稀松平常的模樣底下，好像多了些愛而不得的苦悶氣。
蔣星堯說：“等下我建個群，拉你和練凝進來，把接下來的工作再分配安排下吧。”
“好的，蔣總。”BOSS都發話了，他還有說不的權利嗎？值得安慰的是，這次有加班補償。
按蔣星堯現下的狀态，利小姐肯定沒提叫需要繼陪護的，那蔣總是想……
“蔣總，利小姐叫您留下了？”
蔣星堯的臉色一滞，“不是。”
“那您……”
是要死皮賴臉不肯離開嗎？
後面的話他當然不敢說了。
“再說吧。”
江啟楠覺得，蔣星堯說話的語氣裡，多了些“我該拿你怎麼辦”的無奈。還有一種不安分守己的蠢蠢欲動。
江啟楠看着屏幕裡的人，那雙眼裡有細碎的光芒，配上那亦正亦邪的長相，讓他忽然想起，同樣加班加到快要吐的練凝吐槽過蔣星堯的話。
她說：“他這個人真夠瘋又夠狠的，隻要他想做成一件事啊，甯可奮身也要做成。要是他巴巴跑去，那個女孩還是不喜歡他的話，那就有戲看喽！”
江啟楠正思想着，蔣星堯已經打開了郵箱，查看了最關心的一封郵件。
他問江啟楠：“葡萄籽找到新的廠家了嗎？”
“還沒呢，張副總聯系過原來的廠家，好像是貨源充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外說斷貨了。”
蔣星堯擰眉，“你郵件裡說的什麼意思？網上在傳我們與廠家有矛盾？”
“是的，網上有人故意煽風點火，可能……”江啟楠停頓了一下，“是沖着蔣總即将上任，有人私底下搞事的。”
“嗯，查查兩者有沒關系。”
江啟楠想到個事，“那下周的記者發布會照常進行嗎？”
“發布會照開，我會出席的，”蔣星堯想了一會，“發布會晚些對外公布，先把葡萄籽廠家的事搞定。找些靠譜的記者來，開完發布會後做好消息的封鎖。”
“好的，蔣總。”
和江啟楠通完電話也不過過了二十分鐘。
蔣星堯出去的時候，正好抓到利知偷瞄過來的視線，利知連忙收回視線，認真地看着新聞。
他掃了眼餐桌，碗筷已經收拾好了，便徑直走向利知，在她旁邊坐下。
兩人沉默地看着新聞，電視機的熱鬧反倒襯得兩人的氣氛奇奇怪怪的。
利知心裡也納悶，剛才還用臉色唬她，現在坐她旁邊又一聲不吭，是讓她先開口的意思？
播放廣告的時候，蔣星堯開口了，“知知，剛才抱歉，我說話有些沖了。”
“哦，好吧。”利知不鹹不淡地應着，她心裡還不舒坦着呢，他要找下份工作了，她關心一下有錯嗎？哦，還對她撒火呢。
忽然感受到蔣星堯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被盯得不自在極了，忍不住轉頭剜他一眼，隻是氣勢略顯不足，說起話還磕巴巴的，“你，你看我幹嘛？”
“時間過得真快啊，今天已經第五天了，”蔣星堯低聲說，“我在想，有什麼服務，是你需要，我還沒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