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它焦急地四處啄,但威力實在是小,小到藤蔓連趕的心思都沒有。
玉桑一邊躲避着藤蔓的攻擊,一邊向那巨大的消化腔靠近,好幾次攻擊差點打到不停亂飛的麻雀。
“别搗亂!”說完他抓住麻雀就要往身後扔,卻在抓住的那一瞬被驚到了,世界意識?怎麼可能?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的,隻是此時實在沒工夫管這些,壓下心中驚駭,操縱風卷着麻雀往安全區去,身後還回蕩着焦急地啾啾聲。
被卷入消化腔的“小景”已經不能感受外面的事,她就這麼躺在那兒。
最初她回到這個世界是高興的,哪怕大部分時間都是靈魂狀态四處飄,哪怕她隻能借用别人的身軀,别人的名字……
上個世界臨死前她真的覺得自己解脫了,可是為什麼再次醒來會出現在一片純白空間,沒有任何人或任何聲音,她一個人走了很久,真的走了很久,才終于看見不一樣的景色。
她到底走了多久呢?她自己都答不上來,隻覺得周圍滿目瘡痍的景象都沒那麼可怕了。
當時“溫妍”以為自己重生了,欣喜地想要改變上一世的命運,直到發現自己還是靈魂狀态。
可她依舊是欣喜的。
日月交替,她獨自飄了很久,久到她以為是鬼差把自己給忘了。
某次睜眼,她發現自己有了身體,雖然不是自己的本體,但實體總能做更多事,可下一刻她又以靈魂狀态出現在荒郊。
多來幾次,她終于明白,自己能附身到别人身上,雖然不受控制,不是自己的軀體,但她還是高興,她要去找這個世界的溫妍,她要保護這個世界的溫妍。
她很欣喜,她一直很欣喜,那個時候她真的對這個世界的溫妍充滿善意,她要把最好的東西獻給她,她要把最真誠的善意送給她。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祝福變成了來自深淵的惡意?
可能是見到這個世界的溫妍被所有人選擇,可能是因為她完全不用自己拯救吧……
曾經她以為重生是一份偏愛,讓她能改寫結局,可如今她才明白,重生是一種折磨。
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這個世界的溫妍有多幸福,為什麼要讓她知道溫妍能有另一種人生?
而她呢?哪怕死都留不下自己的名字。
“小景”擡手捂住眼睛,近乎虔誠地在心裡喊到:讓我回來的神?妖?魔?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東西,求你了,别再讓我醒來了,讓我就這麼死去吧,求你了,我絕對不會再嫉妒溫妍一絲一毫,我絕對不會再對她升起一絲惡念,她是雲間雪,她是天邊月,求你了,别再讓我看到她,求你了,求你了……
耳邊傳來刀劍破開的聲音,下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清晰了起來,不再是隔着厚厚的植物壁。
“小景”停止了滿心的祈求,慢慢睜開了眼。
逆光下,那個身影顯的格外震撼,背後是呼号的藤蔓,“小景”聽見他喊:
“把手給我!”
她沒動,就這麼愣怔地看着那個身影。
“把手給我!”
玉桑又喊了一聲,見她還是遲遲沒動作,擡手伸出一根藤蔓,把她帶出了那滿是屍體和消化液的腔室。
玉桑接住她,藤蔓見在他身上吃了大虧,消化腔還被挖開一個大洞,收縮着藤蔓就要逃走。
玉桑知道這植物沒被擊退,而是去了更容易突破的地方,他把“小景”放在一處靠牆的位置,傳風入耳讓異能小隊來接一下,說完落下一個護盾,就要趕去其他地方。
因為坐着的緣故,“小景”一直是仰頭看向玉桑的,身上沾染的消化液灼燒着她的皮膚,眼睛也因為液體的腐蝕變得模糊一片,看不清眼前。
她就這麼仰頭看着,明明什麼都看不清,卻還是一眨不眨的。
就在玉桑離開的前一秒,忽的,她伸手抓住了那一片衣角。
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伸出手?就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玉桑耳邊傳來遠處的哀嚎聲,此刻真的一秒鐘都不能耽擱,那一擊讓他費了不少力,玉桑低頭,微微喘着氣,“我得去幫其他人。”
可“小景”依舊拽着那片衣角,沉默不語。
時間不等人,就在玉桑打算削下那片衣角時,“小景”一點一點地松開了手。
玉桑蹲下身來,與她平視,以為她還在害怕,用治愈異能凝出一個光球塞進她的手中,“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模糊的視線中,“溫妍”感覺好像有液體劃過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