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收拾好了?”
“好了。”
“嗯。”
“好。”努爾點頭,她看着面前的兩人,帶着溫柔的笑意;神色中是一種道不上來的情緒。
随即拿出了銀鐵的徽章,另一隻手撫了撫氿兒的頭,又看了看奇樂歌。往後退了幾步,和兩人對立而站。
“一路平安。”
銀色火焰被抛起。
“幻院師努爾,以令之名——請于焚音。”
“吾薦之,為樂者。”
“凡音姬評定。”
銀徽被抛得很高,在空中翻轉了許久。再待落下時,努爾正将話念完。
——當徽章略過三人的面前,急速下墜時;周圍的空間模糊了光影。奇樂歌看見對面站着的人嘴唇動了,空間撕裂開的混沌寂滅了她的聲音,但奇樂歌還是讀懂了。
她站在混沌的另一面,無聲的說:
“吾主,再會了。”
·
隻一瞬,石闆鋪成了路現在了腳下。
古樸典雅的建築浮現在視線所即的遠處,一線清燈牽引在路的兩旁遙遙挂向遠方。那被稱作‘塔’的白色光柱在這裡近得有些離譜。
斷斷續續的音律在四面響起。天是藍色,藍得幾近透明。
“哇——這修築得真好!”奇樂歌圍着四周看了看,又側身向身旁的氿兒,“姑娘,我們前走。”
“好。”氿兒安靜地從身後琴帶中取出琴,然後斜靠着琴彈起六音。随着琴弦的撥動,四周逐現眼前。
她雙手抱起琴,跟上了前面的女孩。
四周某一處的律音裡突然串出一段雜音。轉眼間,周圍的音律驟停。
奇樂歌仍舊好奇的左右瞧看着前進。面前突然随音炸響起一個氣旋,空氣瞬間如漣漪抖動,将她掀飛出去數尺。
女孩在空中倒是絲毫沒有慌張,隻一旋身,便又輕巧落地。
她剛站定,一道穩重的男音随即在前方響起:
“汝是何人。”
六音之下,氿兒在一息間洞悉了站在前方屋瓦上的人。來着約莫二十幾歲的樣子,一身灰衣,臂間架着一把胡琴。
他又看向了氿兒,語氣仍舊不重不緩:“汝又是何人。”
奇樂歌也看到了他,她問道:“你又是誰。”
男人輕躍,從瓦上緩緩落下;開口,卻不是回答的奇樂歌:“音姬六門在此,秘鎖重地,汝……”他看向奇樂歌,“與汝……”又看向氿兒,“如何到此來?”
“我們……”奇樂歌向着他走近欲說話;隻見他一拉胡弦,一個氣旋伴音而起,頃刻間就又将女孩拉回到了原處。
奇樂歌:???
他看她,神情冰冷:“吾未曾叫汝行步。”
——“哈哈”女孩笑了,“大哥,您有趣得緊。”轉而又擡眸看他,眼睛彎成了兩瓣月牙兒:“為何我必要聽從于你?”
“規矩。”他拉弦,更是在兩人的更後方形成了一個氣旋,“不可破。”
·
兩人轉眼便又被氣旋的吸力吸向更後方,再往後,便沒路了——隻剩下半攏棉花似的高雲。
——她們身在空中!
“嚯……”奇樂歌的嘴角仍然勾着,眼睛裡倒是現起了敵意。“您,我不喜歡。”
氿兒額前的玄花也漸綻開,周圍青煙隆起一片。
男人向着二人這邊緩步過來,語調仍然無波:“吾再問,汝,為何人。”
“靈主愛我,卻從未這般待我。”奇樂歌雙手撫在心上,她從閉眼中醒目,“這個問題,我現在不想答了。”
“事不過三,汝等,機已失。”他拉弦,面前驟然現起的三個氣旋猛然開始把她們向外推。
奇樂歌轉頭,笑着示意氿兒拉住自己伸出的手,另一手仍撫于心髒;她聲音輕快:“請便。”
·
轉眼間,她吟唱起來,聲音甯靜,像山間的風拂過大地。
“神說,沒有什麼不歸于他的主宰。”“當然也包括你。”
“你聽到那遠天的呼喚了嗎——”她牽住了氿兒的手。轉身看向男人。
氣旋将空氣擠壓得幾近破碎,但一直堪堪停在二人的面前,沒能再移動她們半步。
她笑着拉着氿兒,開始向着男人前進。
“遠天呼喚你,願你做那歸鳥。”氣旋開始在她的緩步中被推着反向前進!
男人不語,隻是更快速的拉動起胡弦。
弦音卷起的漣漪似是要把周圍的空間扭曲——除了她們。仍像無事人一樣向着他而來。
“你可錯否?你可忏悔?”女孩看着他越發冷下來的臉,竟又是彎彎的笑了,“神最是仁慈。”
“所以虔誠跪下祈禱的人……”
“都将被饒恕。”
“你……”他吃力的擠出一字,面色終于變得有些狼狽。勢能的波動在他的身上一次次的加強。
“面對神……為何抵抗?”她像是不解的吟唱,眼中有幾分慈憫般的悲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