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得不加以節制的暴躁。

他自出生以來，鮮少有人對他加以制約，師父太乙真人完全不約束他的天性。至于父母因為他多數時日都在乾元山，見面的時候不多。就算回了陳塘關，父親李靖也是俗務纏身，抽不出多少空閑來和他相處。母親殷夫人見到他，滿心都是疼愛他，更不會約束他。

哪吒不會節制，也沒人叫他節制。

突然來了這麼一遭，他本能的抵制。

“剛才是不是沒有控制好力氣？”

桑餘突然問道。

她拆了一盒奧利奧，巧克力味的，送了過去。

“與你何幹。”

哪吒拿了一塊餅幹，冷聲問道。

桑餘也不生氣，哦了一聲，“沒關系。”

哪吒的那些稚嫩的怒氣，頓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道全被輕松卸掉。

他忿忿的咬了一口手裡的餅幹，醇厚的甜味讓心裡那股難以言喻的憤懑好受了些。

桑餘望着他，等到他吃了半盒子，緩緩開口，“你是不是不會控制力氣？”

她幾次下來也看出來了，哪吒出手幾乎是次次都往死裡打，她還有那幾個男人，她沒見過他降妖，不過應該也是差不多的風格。

對貓的時候，就是小孩發脾氣，但也把貓差點給勒死。貓又不是要對付的敵人。

果然這話一出來，眼前那張漂亮的臉上浮現個帶着煞氣的笑。

“你又不高興了，為什麼？”

哪吒面上的笑容一愣，連帶着那煞氣也散了大半。

她撐着下巴，好奇的望着他。

“難道你還真的想要殺了它？”

哪吒臉頰發緊，“你胡說！”

她又拆了個蛋卷送到他手邊，“那就不是了。”

“其實這事也很好辦啊。”她手掌撐着下巴望着面前皺着眉頭的小少年，“你學着放輕力道不就行了，多大的事。”

她說着就笑了，唇邊蕩起的笑到了眼裡，彎彎的望着他。

“至于一提就炸麼？”

她說話古古怪怪的，但是内裡的意思他聽得懂。

哪吒皺了皺眉，不欲和她說。

他天生神力，那力道沒什麼能受得住，他喜歡鳥雀，伸手去抓，鳥雀死在他掌心裡。喜歡兔子貓兒這些可愛又弱小的生靈，但是在他掌下，都在痛苦的慘叫。

他并沒有殺戮的意思，但是那些小東西卻死在他的手裡。

起初他不解，詢問師父，師父和他說，那都是它們的劫數。定數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漸漸地，他倒也真的不放心上了。

“我覺得你可以試着控制一下自己的力氣，畢竟你長得很惹人喜歡的。”

哪吒望着她，冷嗤一聲。

桑餘見狀也不惱，“那就先這樣吧，反正你在這上面也比不過我了。”

“你說什麼？”

哪吒眼神驟然銳利。

他的那份好皮相将那份銳利生生的減輕了幾分。

她這會兒依然是剛才的柔軟語調，“你下手沒輕沒重，它們憑本能行事，躲避你是自然的。”

“隻不過，不親近你，所以你也不準它和其他人親近。你還真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