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跳傘。時雪青特意早起,搜了下如何在跳傘時拍照好看的攻略,全身心為幾百刀的全程視頻跟拍做準備。
于是,雖然酒店提供了豪華且豐盛的早餐,時雪青也沒吃幾口。很怕自己像一些小紅書攻略裡說的那樣,跳完傘就吐了。
那可是浪漫又高級的極限運動啊,怎麼能從遼闊的天空中一下來就吐在廣大的土地上。
時雪青沉浸在即将跳傘的興奮裡,忘記了餐桌上還有邢鈞存在。直到臨近出發,邢薇招呼所有人去海灘上拍照,時雪青手一舉打到一個人,才被吓了一跳。
邢鈞就站在他的旁邊。
“……不好意思啊。”時雪青說。
“沒事。”
邢鈞看了他一眼,居然很正常地說。
時雪青眨了眨眼,自拍的手機鏡頭都記錄下了他那一刻有點驚愕的表情。
邢鈞的正常就是不正常。他怎麼能對自己這麼正常。
出發時,時雪青又要爬到SUV上去。呂藝萌卻說什麼也不想坐法拉利了。她抱怨有邢鈞在,她什麼話都不敢和邢薇聊。
“他坐那兒就給我很大的壓力。”呂藝萌吐槽。
“那我去吧。”Jason樂颠颠地就過去了。
沒一會兒,他臉色很臭地、怏怏地回來。看了一眼時雪青,他不情不願地說:“他叫你過去。”
“啊?”
時雪青走去法拉利那邊,心想中文就這點不好,一個“他”不分"he"還是"she",他都不知道Jason說的到底是邢薇還是邢鈞。
好在他聽見邢薇在車窗裡喊:“小時你走快點啊,我們要趕緊出發了。”
時雪青釋然了,他覺得應該是邢薇在叫他,而且後知後覺地覺得很高興。
又想起了接近邢薇的主線任務。
當然,邢鈞還在車上。時雪青不敢挑戰邢鈞身為哥哥的忍耐力,而且也不确定邢鈞的“正常”能到什麼時候。
然而一路上,邢鈞真的很正常。他專心開車,聽着時雪青和邢薇說話,偶爾附和兩句。
直到下車時時雪青都想不通。他心想自己這兩天好像也沒幹什麼好事啊,邢鈞對他印象大改觀了?
好在,時雪青從來不會内耗很久。一看見跳傘,他就高興起來了。
夏威夷的天空一碧萬裡,降落地草坪青青。空中幾枚巨大的降落傘正在往下飄落,好像一朵又一朵五顔六色的小蘑菇。
邢薇給所有人報的是攜帶單獨攝影師的那檔,大小姐财大氣粗。
時雪青一開始很期待,簽完免責聲明,聽完講解,又開始緊張。
呂藝萌害怕得很明顯。陶舒安慰她:“會有教練抱着你跳下去的。”
呂藝萌說:“要是教練長得醜怎麼辦,我不想錄像裡出現醜男……”
時雪青嘴上沒說什麼,維持清冷人設,手上卻開始緊張,安全帶系了幾次沒系上。
“手張開。”有人說。
時雪青下意識地張開手。那個人雙手繞過他,把安全扣都扣好了。時雪青連忙說:“Thank you......”
腦袋忽然反應過來,怎麼教練說中文啊。
一擡頭,傻了。
邢鈞低着頭,把背帶一個個拉緊,手貼着他的腰和大腿,又用手指試了一下能不能插進空隙裡。時雪青話都不會說了,震驚地看着他的側臉。
“謝、謝謝邢哥。”時雪青打磕巴了。他覺得隔着衣服,邢鈞的手都燙得吓人。
皮膚隔着衣料碰到邢鈞的手,好像都會變得特别敏感,一下一下地麻着,即使對方的手掌已經離開,還能感覺到壓力。
邢鈞起身。他趕緊把腦袋轉開,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他聽見邢鈞說:“不用謝。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嘛。”
很平靜又很正常的語氣。
時雪青還是有點不敢看邢鈞。他心想,難道是因為邢鈞的體型太大了,肌肉線條太明顯、太強健,給人帶來的屬于雄性的侵略性和壓迫感也太強烈。
他作為一個走文藝美人風的瘦高長發男,很難不感覺到兩人之間矛盾的相斥感。
和被威脅感。
大概是因此,他才會對邢鈞的觸碰反應那麼大。
時雪青腦袋亂糟糟的,直到被帶上四千米高空,即将和教練一起跳下去時,他才發現自己沒紮頭發。
“等一下——”
來不及了,他已經被教練拖了下去。
還張着嘴。
時雪青在短暫的、令人驚懼的失重感後開始欲哭無淚。風太大,他合不上嘴,頭發還在狂飛。看着腳下與海洋相接的海岸線與honululu的美麗風景,他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
隻有絕望。
他幾乎已經可以想到成片是什麼樣的了。
果然,落地之後,他在邢薇和陶舒興奮的尖叫聲中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與視頻。視頻裡,他披頭散發,臉被風吹得變形。
“……”
好絕望,看了半天,沒有一張是能發的。
時雪青兀自絕望,邢薇卻興沖沖的:“太刺激了!我還要再跳一次。”
她拉着陶舒去櫃台鈔能力。時雪青一個人落寞地看着那些醜照。Jason偏偏還在這時候湊了過來,看見美男出醜,他心情特别好:“哎,你跳傘的時候怎麼不閉嘴啊?”
“……”
“還有人想再跳的麼。”邢鈞就在這時說。
??
時雪青立刻擡頭,又感覺很不合适,把頭低下一點。邢鈞就像沒看見他的尴尬似的,很自然地說:“一起去呗,反正都用的我的會員賬号。”
“邢哥你是這家的資深會員啊?”Jason立刻要拍馬屁。
“我還有教練證。”
邢鈞好像在回答Jason,卻瞥了時雪青一眼。
隻有呂藝萌堅持說不想去了。鄭松濤留下來陪她。邢鈞又道:“走嗎?Jason,時雪青。”
其實加上一句Jason,都是為了時雪青。
時雪青磨磨蹭蹭地跟着一起去櫃台了。路上,邢鈞聽見他在後面說:“謝謝邢哥。”
挺乖的。
“不用謝,一起呗。”邢鈞說。
時雪青聽着邢鈞越來越像人話的回複,掙紮在跳傘的誘惑和巨大的疑惑之中。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右眼皮狂跳,直覺告訴他,現在的邢鈞其實讓他越來越害怕了。
到了櫃台,時雪青以為自己右眼皮的預言成真了。前台遺憾地告訴他們,因為決定太臨時,現在沒有足夠的有空的陪跳教練,隻有兩個。
“我自己可以跳,在聖地亞哥時我經常玩跳傘。”Jason立刻說,并展現作為Gucci哥的privilege。
兩個教練當然要給邢薇和陶舒。時雪青再度陷入巨大的失落之中。
唉。
他看見邢鈞和經理說了幾句,而後過來:“走,去穿戴設備。”
時雪青自覺地往另一邊去了。他沒挪兩步,就聽見邢鈞說:“去哪兒?”
時雪青好一下才反應過來,邢鈞是在和自己說話。
不是隻有兩個陪跳教練嗎。
“我有教練證。在這家俱樂部,我也帶過其他的朋友跳傘。”邢鈞說。
???
時雪青呆了。
“不想跳了?”邢鈞又說。
“要要要。”時雪青趕緊道,又補了一句,“謝謝邢哥。”
想要跳傘發朋友圈的心終究還是戰勝了理智。
邢鈞看他急切的模樣,挑了挑眉,在心裡冷冷地想,時雪青就這樣好操控。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為達成目的的手段。邢鈞在達成目的前沒什麼耐心,他給了自己三天時間,今天是第一天。
這次時雪青記得在跳傘之前綁頭發了。在發現邢鈞又給每個人找了跟拍攝影師後,他喜悅的心情再次達到了巅峰,在去跳之前跑了一趟盥洗室,整理自己的儀容。
紮個小馬尾的模樣還挺好看的。他對着鏡子笑,表情輕松快樂,好像正在被星辰和春風共同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