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辭實在不明白郁初珩糾結的點在哪裡。
首先,哪怕是孤身一人,自己在豐城也很安全,更何況郎憶南承諾了會安排人護自己周全。
其次,自己一人與遠處的一城人,孰輕孰重,一眼可知。
最後,他至今仍舊不明白自己于郁初珩,到底算是什麼。
時至今日還覺得自己是一塊儲備靈肉未免有些沒良心,郁初珩雖然幼稚又跳脫,但相處了幾日,觀他行事,不是會吃人.肉的修士。
符辭在懷疑自己是一個郁初珩随意撿來的中意的玩.偶娃娃,拿來随意裝扮過家家酒用的——一個幼稚的仙門大族的少年,想要擁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娃娃似乎也正常。
但有時候,郁初珩又會給他一種自己要比世上所有東西都珍貴的錯覺。
譬如現在。
“再試一下,很容易的。”
郁初珩蹲在符辭面前握着他的手,滿懷期待。
和九歲的符辭的小手相比,郁初珩的手實在大得有些過分了。
無論是手心還是手指都白淨幹燥,皮膚細膩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劍修的手,每一道掌紋都好像有其獨屬于自己的矜貴美感。
符辭的手不僅小很多,也柔軟很多,此時被郁初珩輕輕握住。
“我的劍意不會排斥你,注入靈力,引導,然後釋放。”
威力相當可觀的缭繞劍意被封存在符辭指手上那枚扳指裡,隻可惜郁初珩教了符辭好一會兒,符辭仍舊無法獨自調用。
符辭在符家是一個隐形人,靈骨上佳也無人發現,故而哪怕已經九歲了,也依舊對修行之法一無所知。之前能殺癫色客棧棧主,也幾乎全依賴于郁初珩的坐鎮。
突然讓他來獨自控制被封起來的劍意,實在有些勉強。
郁初珩感受到水晶扳指中的劍意沒有起伏,一時愁得整個人都蔫兒哒哒的,
“小辭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放心走嘛?”
符辭抽回自己的手,老成道,“學不會也沒關系,我在這裡很安全。”
郁初珩毫不掩飾的怨念,“可客房就有一隻觊觎小辭的小母老虎哦。”
對方來勢洶洶又那樣理直氣壯,就連郁初珩都差點上當,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符辭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直言,“可以的話,請不要這麼說女孩子。”
畢竟在天色客棧相處過一段時間,不接受歸不接受,但符辭知道孔羽瑤并不是壞人。
“小辭根本就不明白嘛,”郁初珩煞有介事的惆怅歎氣,“好想帶小辭一起走,再也不想和小辭分開了~”
站在一旁的郎憶南默默為天才的粘人程度和撒嬌天賦驚歎。
就是撒嬌對象是個九歲的孩子,這一冷一熱一撒嬌一不買賬,郎憶南莫名有點尴尬。
郎憶南隻能偏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這牆可長得太牆了,怎麼這麼牆啊。
符辭忍耐着,他也覺得郁初珩有點太黏糊了,不像個十七歲的大人。
而且黏自己很奇怪,明明相識沒有幾天,他無來由的親近得過了頭。
但是自己一個身份不明的被照顧的,也不好指摘什麼,隻能勸說道,
“郎仙君已經承諾會留在這裡專門保護我的,你可以放心。”
郁初珩實在表現的太像一個舍不得孩子的新手爹爹了,既要擔心風吹破了符辭的皮,又要擔心靈米磨破了符辭的舌頭。
好像少看一眼,符辭就要被狼叼走了一樣。
郁初珩:“他留不留都無所謂。”
郎憶南:“……”
如果有的選的話,水博濤留在這裡郁初珩會放心一點。
奈何水博濤已經帶着他的小隊去支援那處城池了,出發的比郁初珩得知消息的還早。
而渙靈散的解藥也早在兩日前交給了郁初珩。
隻是還不到時機,所以郁初珩并沒有為符辭解毒。
符辭試圖說服:“我很安全。”
“好吧~”郁初珩深吸了一口氣,“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十天不,七天!”
郎憶南忍不住側目。
傳來的消息可是說那個城裡有鬼王出沒。
先不說鬼王實力修為的深淺,單說以他們的本事,十天能否将其抓出來都是個問題。
七天?
郁初珩再次抓起符辭的手,捏了捏,又搖了搖,“等我哦~”
符辭:“……”
他真的好黏糊啊,到底誰才是九歲?
郁初珩放下手,站起身,一瞬間心底的怨念已經溢滿。
本來以為再也不用分開了來着。
可這事不解決不行,他一定要過去。
同樣,以符辭現在的體質,帶他過去也不妥。
都怪那該死的第十鬼王!!
第十鬼王的實力或許在此時的郁初珩之上。
但他身上有一緻命弱點,這是活過一世的郁初珩才能輕易知道的。
郁初珩有絕對的信心一擊必中。
……果然七天都嫌多。
能不能在五天之内把這個鬼王揪出來打死?
郁初珩轉身欲走,突然聽到身後稚嫩童聲叫了一聲“等一下”。
郁初珩疑惑轉頭,見符辭稚嫩的,初顯淡如遠山氣質的臉上隐約有些别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