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嗎?
——不不不,他不敢。
一個九歲的孩子,一個隻是見到自己就被吓得六神無主的小孩兒。
慢慢的,恐懼散去,惡鬼彎起唇角,
“你想知道自己被取走了什麼内……?”
髒嗎?
未等這句玩味奚落的話徹底出口,符辭突然推開郁初珩攬在自己腰上的手,直接從郁初珩腿上蹦了下來。
他氣勢洶洶,義無反顧。
步伐走得極快,直愣愣地走向困住惡鬼的牢籠。
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
在他走進那片缭繞劍意之時,劍意自行讓出一個缺口,未曾傷他分毫。
惡鬼不解,可既有了缺口,哪有不逃之理。
惡鬼臉上的笑意放大到極緻。
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糊塗到這種地步?!
想給這個小孩親手報仇的機會嗎?
哪有那麼多機會?!
惡鬼用盡全力撲向那個缺口,連帶着想要在離開之前帶走符辭的性命。
可身體剛動,便感覺到一陣無形的威壓死死的壓住自己。
動彈不得分毫。
渾身上下隻剩下了眼珠還能轉動。
……怎麼會?
隻憑劍意威壓??!
符辭已經走近,舉起短劍徑直插入了惡鬼的胸膛!!
“噗嗤”一聲。
最簡單的利刃破開血肉的聲音,像是宰豬宰羊。
短劍拔出,再插。
再拔,再插。
再拔,再插。
再拔……
一劍接着一劍。
後腰灼燙的暖熱在遠去,耳邊小口小口優雅咀嚼的聲音在消失。
自己的胸腔暖熱飽脹——
惡鬼尖叫咆哮,痛罵不止。
再單一不過的攻擊方式。
根本要不了他的性命。
若不是被威壓固定住的身體,自己現在就能要了這小崽子的命!!
若不是……
“小辭好棒!!!噢——”坐在遠處的郁初珩興奮地給予呐喊助威,從鼓掌到吹口哨,“肚子肚子,肚子也不要放過!!”
符辭聽到了,可下一個攻擊的并不是肚子。
他高高的舉起手中短劍,雙手握緊劍柄,用盡全力插進了惡鬼的腦袋——原本瞄準的是眉心,可小孩子下手終究有幾分誤差,落在了略微靠左的位置。
“啊……”郁初珩有些驚詫。
呐喊助威聲戛然而止。
——玩脫了。
鬼腦袋成這樣,活不過幾個瞬息了。
原本還打算掏完内髒了,再問幾個問題的。
比如,這片區域還有哪些癫色客棧不守規矩。
有他作證,清算起來可就方便多了,不必去搜集其他證據走流程。
符辭将手中短劍拔出,直視着惡鬼的眼睛。
幼童本就虛弱,剛剛的機械重複讓他的臉頰暈着病态的潮紅,映襯着蒼白的膚色,精緻的眉眼下是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漠然。
居然真的不害怕了。
一點都不。
“哈啊……哈……”符辭喘息聲粗重而規律,胸膛劇烈的起伏,可心頭隻有一片平靜。
——算了。
郁初珩看着符辭的背影釋然,本地還有哪些癫色客棧不守規矩,想必本地仙門首領應該也清楚。
本就是殺雞儆猴,有了這一出還愁他們不幹事?
小辭高興比較重要。
郁初珩又重新歡喜起來,開開心心地看起了熱鬧。
“你……你竟然敢……”惡鬼一字一頓。
“哈啊……我,”為了平緩呼吸,符辭咽了一下口水,淡若遠山的眉眼下壓着一片甯和,平淡而冷靜地,“我不想知道我少了什麼器官,我更想知道易位而處的話,你躺在這裡任人宰割會有什麼表情。”
當恐懼被抹去,剩下的就是最為純粹的報複欲。
甚至沒有憤怒與恨,就隻是想報複。
昔日你對我所做下的殘忍,今日我想還給你。
僅此而已。
“你敢?!……”惡鬼似是接受無能,生命在飛快的逝去,死死的盯着符辭。
殘存的力氣讓他隻剩下了這一句話的重複,“……你敢?”
一個芝麻大點的孩子?
一個兩個月前還在自己餐桌上的人族?!
怎麼敢?!
怎麼敢?!!
自己是鬼族,自己天生以人為食!!
自己才是有資格屠宰的人!!
一個兩腳牲畜——!!
“我敢。”
符辭握着短劍平舉右手,劍鋒朝下,對準餓鬼的脖子,輕輕向右一畫。
剛剛還死寂的缭繞劍意接到指示瞬間撲上去,一整個脖子連捅着惡鬼的肩膀都被撕扯的粉碎。
“啊啊啊啊————!!!!”
空氣中傳來惡鬼死前最後的嘯叫,尖銳的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是無法接受,也是不甘心。
可事實如此。
狗仗人勢也好,狐假虎威也罷。
符辭就是借着郁初珩的勢要了他的命。
沒有報仇雪恨的快意,隻有平靜。
真的不怕了。
割下頭的惡鬼寸寸成灰。
身後不遠處傳來瘋狂鼓掌,郁初珩捧場熱情不減,“小辭好棒!!!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