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聽着江吟含糊不清的呢喃,他卻格外安心。
“做噩夢了。”
江吟側過身子,親了親他的額頭,一下一下地撫摸着他的後背。
“我抱着你,噩夢就不敢纏着你啦~”
窗外漆黑一片,寒風呼嘯,徐逸風心裡卻亮如白晝,惠風和暢。
“天還沒亮呢,繼續睡吧,鈞羽。”
鈞羽???
徐逸風那顆被幸福吹到天上的心,頓時如失事的飛機一般,直墜地面,“啪叽”一聲,摔得粉碎。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莫過于此。
“我不是安鈞羽!”他大喝一聲,徹底從睡夢中驚醒。
魚肚白的晨光兢兢業業地驅趕着夜的餘孽,透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在地闆上畫了一條窄窄的光帶,宣告白天已經來臨。
徐逸風支起上半身,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瞅了一眼時間,快六點半了。
以前他也做過不少噩夢,卻沒有一次像這次的噩夢一樣,即使醒了,依舊能清晰地回想起所有的細節。
這個夢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
接連受驚的後果就是他的大腦分外疲憊,完全不像是剛睡了七個多小時的樣子。
他渾渾噩噩地走向衛生間,路過洗手台的時候,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鏡子,卻被脖子上莫名多出來的創可貼吓得後背發涼、心跳都漏了一拍。
晚上家裡隻有他一個人,他又沒有夢遊症,這到底是誰幹的?
難不成他真中邪了?
他不顧疼痛,用力撕下所有創可貼,統統丢進垃圾桶。
搬家!必須搬家!今天就搬!
……
五一期間,體檢科放假。
雖然醫院沒有安排單位體檢,但是為了不讓個人體檢者吃閉門羹,挑幾個倒黴蛋值班,其他人休息成了醫院的慣例。
五一這天的值班表上有曲江吟的名字,所以她必須過來上班。
盡管節假日大家都出去玩了,來醫院體檢的人少之又少,曲江吟還是怨念滿滿。
要不是看在三倍工資的份兒上,她的怨氣一定會直沖雲霄,給老天紮個窟窿眼兒!
張青果和陳若娴都休了,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時不時點一下PACS,看看有沒有體檢的人。
上午九點多,她終于刷出一個名字。
“柳琢玉?”
不會吧?重名的人?
她又瞄了一眼性别和年齡。
“男,20。”
不會真是他吧?
還真是他!因為她聽到他的聲音了。
“17号診室,17号診室,在這兒!”
柳琢玉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電腦桌前的曲江吟,原本略顯緊張的神色瞬間被燦如驕陽的笑容取代,黑曜石般的眼睛迸射出熠熠光輝。
“江吟!好久不見,原來你在這兒上班啊!”他大步走進房間,順手關上房門,兩隻神采奕奕的眼睛無聲卻熱烈地訴說着自己的情意,任誰看了都能立馬猜出他喜歡她。
曲江吟倍感無奈,站起身來,朝他伸手,“體檢表拿來。”
柳琢玉把體檢表遞過去,眉開眼笑地說:“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你,我好開心呀!”
曲江吟大緻瞅了瞅體檢表,“頸動脈、甲狀腺、心髒、全腹……查得還挺全”,随後仰起脖子,不解地看着他,“能告訴我,你為啥要過來體檢嗎?”
柳琢玉擡手捂住胸口,颦眉蹙額,弱聲弱氣地向她賣慘:“我喜歡玩遊戲,最近發現了一款冷門的遊戲,連續肝了兩個通宵,今天早上突然感覺心髒有點兒不舒服,就趕緊過來檢查了。”
然後,他又舒展眉頭,露出私下裡練習了無數遍的完美笑容,把真情實感的心意拌到土到掉渣的情話裡,雀躍地盛給江吟。
“不過,見到你之後,我好像沒那麼難受了,難怪人們常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呢!”
平心而論,他的演技稀爛,謊也撒得稀爛,曲江吟沒有當場發出嘲笑聲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雖然她比他矮一大截,但這并不妨礙她擡起下巴,用影評人般的姿态審視他。
“你應該不是表演系的吧?”
柳琢玉被她問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回答道:“不是,我是體育系的,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表演系的學生演技不該這麼差,心髒不舒服,不挂門診,反而來體檢科做檢查?”
曲江吟抖了抖體檢表,闆着臉質問道:“你當我傻呢?說吧,你是怎麼查到我在這兒工作并且五一要值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