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朱顔和杜以詩來到教職工食堂吃飯。

朱顔吃的心不在焉，腦袋裡一遍遍的重複那晚林浩宇告白的場面。

“阿顔？阿顔！”杜以詩見朱顔一根春筍已經咀嚼了好久，喊道。

“啊？”朱顔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都好幾天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最近發生什麼了？”杜以詩關切道。

“倒是沒什麼……”

朱顔突然想到杜以詩高中的時候明明喜歡着許言庭，卻還是拒絕了對方表白這件事。

“以詩，我想向你咨詢個事兒。”

“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

“許言庭現在還計較你當初拒絕他告白的事兒嗎？”

“計較啊！尤其是吵架沒借口可以說的時候，就開始翻這些陳年舊賬，再配合上他那個委屈的小表情，我每次都把持不住敗下陣來，現在這件事基本上已經是他的免死金牌了，除非他以後有膽量出軌一次，不然我永遠是下風。”杜以詩咬牙切齒道。

“阿顔，你怎麼想起來問這事兒？”

“沒什麼，就是好奇，那你問過許言庭當時被你拒絕後都想了什麼嗎？”

“還用問？！他早就不問自答的說了，攔都攔不住，說什麼自信心受挫，懷疑人生，怨恨所有異性……等等，不然怎麼會纏着我對他負責。”

“如果你提前知道了故事的結局，還會選擇拒絕他嗎？”朱顔最後問道。

“會！”杜以詩笃定道“無關故事結局，我當初做的選擇就是我當下做的最正确的選擇。”

杜以詩看着朱顔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笑道“阿顔，這句話還是你之前開導我的話，怎麼看你的樣子像是第一次聽到似的。”

朱顔後知後覺的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真不假。”

“是啊！阿顔，我以半個過來人的身份跟你說，對的人繞再多的圈子都不會錯過，錯的人不用繞圈子也會分開，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這麼說，你現在已經完全确定許言庭就是對的人了？”

“還在考核期，什麼時候他不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再說！”杜以詩傲嬌道。

朱顔沒說話，隻是替杜以詩開心的笑着。可能連杜以詩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甜蜜的笑的。

“對了，阿顔，伊先生今天送伊桃來上學了，還說高考之前這些天就麻煩各位老師什麼的客氣話，看樣伊桃也要參加高考。”

“你上回不是說伊先生可能正在給伊桃辦理留學手續嗎？怎麼又突然讓伊桃回來上學了？”

“那就不知道了。”

“伊桃狀态怎麼樣？”

“瘦了好多，看着沒什麼精神。”杜以詩道。

朱顔還記得伊桃在醫院崩潰大哭的樣子，還有那位找到學校自稱伊桃媽媽的女人……很難說伊先生給伊桃請這麼長時間假，不是為了避開伊桃和自己母親見面。

下課時間還沒到，朱顔借着去杜以詩辦公室送資料的名義，經過伊桃班級的時候向裡面看了眼。

她看到伊桃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手裡拿着畫筆在紙上畫着什麼，講台上的老師也像視而不見一般。

杜以詩說伊桃瘦了好多，朱顔透過窗戶仔細的看着。

正在朱顔仔細觀察伊桃到底瘦了多些的時候，一直專注畫畫的伊桃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走廊的視線，轉頭看了過去，正好和朱顔的視線相交。

朱顔淡淡的勾起嘴角，沖她擺了擺手。

可伊桃倒是像沒見到朱顔跟自己打招呼一般，視線接觸後的下一秒便錯開了，繼續低下頭忙着手裡的畫。

下班的時候，朱顔走到伊桃班級的樓層，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短暫的停留後，走向伊桃的班級。

如朱顔所想的一般，教室裡隻剩下伊桃一人，以往在她的教室看到她，她不是站在桌子上，就是跌落桌子，像此時一般安安靜靜的坐在窗邊角落裡，似乎還是第一次。

風輕輕吹亂她額前的碎發，似乎是擋住了視線，她擡起手将碎發别到耳後，繼續看着窗外發呆。

朱顔擡起手，輕輕敲了下教室門，等伊桃看過來後，笑着問道“不回家？”

伊桃看到教室門前的朱顔也不驚訝，她的反應甚至平淡的像是沒看到有人一般，隻一眼便再次将視線落在窗外，并未回答什麼。

朱顔向教室裡走去，再次提問道“腳踝怎麼樣了？”

伊桃不回答，朱顔便自顧自的接着提問“餓不餓？我請你吃飯。”

“我剛才看你上課在畫畫，是這本嗎？”

在朱顔不厭其煩的提問下，伊桃終于有了反應，她用及其陌生的眼神看向朱顔，問道“老師，你原先就這麼啰嗦嗎？”

“啰嗦嗎？”朱顔尴尬的摸了摸臉“都放學了，你怎麼不回家？”

“我家司機還沒來。”

“你腳踝還沒完全好嗎？”不然之前都是在校門口接送，現在卻要接送到班級。”

“好了。”伊桃瞥了眼後門的窗戶，一邊起身一邊道。

緊接着門口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小姐，我來接你回家。”

朱顔回身看向門口的男人，不是總在校門口看到的司機，是上次跟在伊先生趕去醫院時身後跟着的秘書。

伊桃沒有背書包，隻是拿起桌上的素描本走了出去，邊走邊道“明天在校門口等我，我自己在班級等人來接，太傻了。”

聞言，秘書先生有些為難道“是伊總吩咐的……”

‘伊總’兩個字一出來，伊桃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索性不再說話，沉默的向外走。

朱顔站在班級門口看着消失在樓梯口的兩人，夕陽的餘晖照在秘書後背上，他身前的伊桃被籠罩在他巨大的影子下，看起來更加單薄。

見此，朱顔隻是莫名的歎了口氣，總覺的剛才氛圍多少有些壓抑。

之後一連幾天，朱顔都會看到秘書到班級門口接送伊桃的場景，這不由的讓朱顔回想起伊桃剛轉學來的那一天，被伊先生抓包帶回班級，她跟在伊先生的身後，看似順從，實則一張氣鼓鼓的小臉上寫滿了不服氣和不甘心。

而如今，她似乎已經接受這種類似于被‘押送’的生活，臉上不再有任何情緒，日複一日，伊桃變得更加緘默，上課的時候畫畫的手變的更加急促，素描本一本本的堆在桌子上，似乎要和其他同學桌上堆滿的考試卷高度平齊。

初夏的某一天放學前，朱顔辦公室的門被一個不速之客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