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吳大的某間辦公室裡，方羨林正在整理自己辦公室裡的東西，文件資料多半已經裝進了紙箱裡，隻剩下小部分自己的東西還堆在桌上。

‘當當當’……

敲門聲響過，林浩宇和甯思揚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看着地上堆積的紙箱和空蕩蕩的書架，兩人不明所以的對視了一眼。

方羨林以為來的隻有甯思揚，見林浩宇也來了，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不自然的揉了揉鼻頭“浩宇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周，忘了跟您說了。”林浩宇回答。

“教練，你這是要換辦公室？”甯思揚問。

方羨林搖搖頭，坦白道“我辭職了。”

“辭職？為什麼？”甯思揚震驚道。

“還能為什麼，我都老頭子一個了，還不能在死之前拿着掙的錢享受享受生活了！再說了，現在有能力的年輕人多的是，我總不能一直占着崗位。”方羨林打趣道。

“教練，您還年輕，上回喝酒我們一幫人都沒喝過你，你要說老了，讓我們這幫大小夥子情何以堪呀！”甯思揚耍嘴皮子道。

聞言，方羨林隻是笑笑，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林浩宇“想什麼呢？”

林浩宇看向他，認真的問道“教練，你确定沒什麼事兒瞞着我們？”

林浩宇從進屋開始就有些不安，這種不安跟上次在醫院時的感覺一樣，教練越是看起來無恙，越讓他起疑心，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疑心從何而來。

甯思揚見林浩宇嚴肅又認真的樣子，也起了疑心，問道“是啊教練，之前從沒聽你說過要辭職的事兒，怎麼今天突然…？”

“不是突然，上次住院前我就想着來年開春辭職，這住了一次院，身子也比原先沉了，不服老不行，這才想着現在辭職，再趁着年前淡季報個旅行團出去走走，享受享受生活。”

“原來是這樣，這麼打算也挺好的，畢竟忙乎了大半輩子了。”甯思揚放下心，見身旁的林浩宇依舊是那副擔心的樣子，撞了下他肩膀“浩哥，你也放心吧，教練都說是想出去玩玩了。”

林浩宇被甯思揚撞回神，雖然心裡的不安沒有消散，但也沒再說什麼。

方教練找兩人來主要是為了讓他倆把自己的東西拉回家，隻是方教練在吳大工作了大半輩子，扔掉沒必要帶走的，就隻剩下一箱瑣碎的物件。

“教練，你今天光榮退職應該慶祝一下，你把東西放回家後，我招呼班長他們過來，咱們去飯店聚一聚啊？”

車上，林浩宇開車，副駕駛的甯思揚問道。

“不了，我今天收拾辦公室收拾的累死了，想回家早點兒睡，下次吧！”

這還是林浩宇他們認識教練這麼久，第一次聽到教練拒絕聚會，兩人都有些意外，四目相視的看了看，誰也沒問為什麼。

“也是，你早些讓我過去好了，那等下次，等你休息好了，咱們再聚。”

“行。”

“教練，你想先去哪兒旅遊？”

“海邊，我想去看看海。”方教練沒做思考脫口而出道。

“不錯，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去海邊玩過了，之前大學的時候寒暑假還能出去玩玩，現在每天忙的腳打後腦勺，都快忘了海長什麼樣子了。”甯思揚道“教練，到時候你可要拍多點兒照片回來給我們看。”

“好”

一路上，甯思揚滔滔不絕的說着，他講話的時候，方教練一臉慈愛的看着他，輪到自己要回答的時候又一直望着窗外，一個字兩個字簡短的應和。

這樣緘默的方教練，兩人都是第一次見，說不上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奇怪。

面對這種情形，甯思揚的應對方法是不停的說，不停的求證是不是自己擔心的太多，而林浩宇的方法正好相反，沉默了一路。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來放教練的家，上樓梯時，林浩宇拿着箱子，甯思揚攙扶着上樓有些吃力的方教練。

“教練，你要不要換個房子？五樓還沒電梯對你現在的身體來說太吃力了。”甯思揚詢問道。

“不換了，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出去租房子住，那是傻瓜才做的事兒。”方教練喘着粗氣道。

好不容易到家，一開門，屋内烏黑一片，明明外面還有落日的餘晖。

方教練快步走到卧室，拉開窗簾，道“看我，早上走的急，都忘記拉開窗簾了。”

林浩宇環顧了一下四周，在他的印象中方教練一直是一個幹淨整潔的人，他之前不是沒來過這裡，但沒有一次是如眼前這般可以用‘狼藉’兩個字形容，屋子因為長時間沒開窗換氣有一股濕熱的木頭味。

似乎是注意到林浩宇的表情，方教練連忙蹩腳道“從明天開始閑下來可要好好收拾一下，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一邊說還一邊留意林浩宇的眼色，似乎怕被發現什麼一樣小心翼翼。

二人也沒在教練家逗留太久，喝了杯茶就出來了。

“浩哥，我怎麼覺得教練的狀态不太多呢！”甯思揚摸不清頭腦道。

“我也這麼覺得，哪裡怪怪的，讓人不安。”

“但願是咱倆多想了，畢竟一個計劃四處旅遊的人能有什麼事兒。”

“但願吧！”

甯思揚沉默了一會兒，又想到什麼，問道“浩哥，過幾天我要去臨江市出差，那裡不正好離你老家特近，你要不要跟我去，直接回家看一眼？”

“我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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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沒多久，朱顔向學校請了一天的假，加上周末兩天，正好可以看完奶奶再去找劉靜雅。

夜晚，朱顔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箱，手機放在茶幾上跟劉靜雅視頻。

“抱歉啦，之前說去找你也沒去。”視頻裡，劉靜雅雙手掌心相對。

接着氣不打一處來“都怪那個項目的負責人，哪有人合約都簽了，又說不蓋了，現在還欠着我們違約金呢！”

“工作的事情變數那麼多，來不了也沒辦法，反正我去我奶奶家轉一圈就去找你，也能見上。”朱顔道“那項目違約金要是一直不給你們，你們怎麼辦？”

“走法律程序呗！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他們耗，不過據我所知，跟我們簽約的也是外包公司，好像是上家沒給錢，他們開不了工，這才跟我們這邊違約的。”劉靜雅道“麻煩死了，這樣的就算走法律程序也不會短時間内出結果。”

“你之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剛入職的時候遇到過，但我成項目經理後還是第一次。”

劉靜雅接着道“項目違約金是一方面，之前因為簽了這個項目，跟這個項目工期重合的其他項目我們都沒考慮，現在好了，連接上空期的備案都沒有。”

“現在就隻能一邊等違約金一邊找新的項目接上空檔。”

“那我現在去不耽誤你時間？”朱顔問。

“不耽誤。”

“那就行”

“你先去奶奶那兒，當天就來我家？還是在奶奶家住一宿？”

“當天去你家，沒有在奶奶家住的打算，畢竟我現在還沒弄清楚我奶奶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萬一談崩了。”

“你原先就沒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