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朱顔都食之無味,加班更狠了些,一是為了錯開上次遇到大娘的時間,二是用工作麻痹自己,讓大腦沒有精力去想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兒。
“阿顔,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午飯時間,杜以詩關心道。
“還行,應付的過來。”朱顔回道“對了,房子,有嗎?”
杜以詩搖搖頭“一般六月畢業季的時候空房子多,現在時間當不當正不正,不好找,不過你也别放棄,杜以博那邊也幫你盯着呢”
“替我跟他說聲謝謝,改天請你們吃飯。”
“小事兒,謝什麼,不過阿顔,你怎麼突然這麼着急搬家?”
“房子太小了,我媽他們過來的話都沒地方呆,況且相比剛來的時候也有了些積蓄,想搬個大點兒的房子。”
“也是,你家确實太小了。”杜以詩回了一句,倒也沒多想。
吃完飯,兩人一起回到教學樓,正巧碰到被司機扶着要上電梯的伊桃。
“啧啧啧,咱們老師都沒有的待遇啊!”杜以詩眼紅道“鬼知道學校的錢都花到哪兒了,給老師們單開個電梯都不行,害得我們天天步行到五樓。”
“都進私囊了呗!”
“果然人對錢的追求是沒有盡頭的。”杜以詩銳評道。
朱顔點點頭,表示贊同。
朱顔今天工作結束的快,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的少,加班又多的原因,身體消耗太大,疲憊的很,此時此刻隻想快點兒回家睡覺。
趕着放學鈴聲剛響,她便拎起包沖出了辦公室準備回家。
等朱顔下到一樓的時候,又看到了伊桃坐電梯下來,隻是身邊陪着的不是司機而是之前跟她在一起的趙宥然。
伊桃自然也看到朱顔了,四目相對的瞬間,對方已經錯開目光走出了教學樓.伊桃腳步一頓,心想到上次見到的她果然反常,熱心腸的過頭,視而不見才應該是她。
“桃桃,你想什麼呢?我跟你說的你聽沒聽見?”趙宥然見伊桃心不在焉的樣子,晃了晃對方的胳膊道。
“啊?你說什麼了?”伊桃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下次可要小心點兒,你跟我說你要自己在外面散散心,我才同意跟叔叔撒謊說放學你來我家,可誰知道你竟然散個步也能在台階上踩空摔倒,因為你我爸都要罵死我了。”
“知道了,這次算我欠你的,我請你吃好吃的,想吃什麼?”伊桃哄道。
“吃個頭,司機就在門口等着,還能去哪兒?”趙宥然忿忿道。
“别氣了,等我好了不就能給你買了,甜飯怎麼樣?我突然饞你那時候每次來看我時帶的甜飯了。”
“甜飯是挺好吃的。”趙宥然很容易的被哄好了。
伊桃笑了笑,沒在說什麼。
朱顔到家後也沒吃晚飯,洗漱完就睡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腦袋疼醒的,醒來後才發現自己渾身都被汗浸透了。
她打開床邊的小夜燈,一股刺眼的光晃的她太陽穴一跳,她閉着眼睛從抽屜裡摸索出體溫計。
38度2,她果然發燒了。
她将體溫計放回抽屜,腦袋短暫的空白了幾秒後,才開始想家裡有沒有退燒藥。
朱顔身體一向很好,來吳中這麼長時間也隻感冒過一次,但當時也沒發燒,家裡應該是沒有退燒藥。
她盤算了一下,自己不吃藥能不能挨過這個晚上,隻是頭越來越痛,連帶着眼眶都跟着痛。
身體的痛感告訴她應該是扛不過去。
她起身,打開卧室燈,坐在床邊捂着頭緩了幾秒鐘,才重新起來打開衣櫃穿衣服,帶上錢包和手機。在門口穿鞋的時候用手機找出租車,可一直到她坐電梯下到樓下都沒人接單。
外面的涼風吹來,讓朱顔不禁打了個寒顫,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入秋了。被涼風一激,朱顔才算清醒了幾分,看手機上的時間,淩晨三點多,有車接單才怪呢!
朱顔隻能想着去小區門口的大路上碰碰運氣,要是攔不到車,就看看附近有沒有二十四小時的藥店,買個退燒藥回來。
剛換的貼身衣物已經被冷汗浸濕,貼在身上不舒服極了,而且風一吹,那股冷意直接從皮膚傳到骨子裡。
朱顔的運氣還算好,還沒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手機上顯示有人接單,五分鐘後就能到,朱顔慢吞吞的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正好出租車停在門口。
醫院急診室,
朱顔打着吊瓶躺在走廊的病床上,她是真的沒想到急診室裡人也能這麼多,病房裡根本沒有空位,走廊裡也僅剩最後一個。
她躺在床上,沒有被子,眼睛被走廊燈晃的疼,冰冷的藥水湧入身體裡,半邊胳膊說不上的冷。
醫生說她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導緻的免疫力下降。
精神壓力大…
朱顔早就适應了學校的工作,就算現在工作量翻倍,她也不覺的壓力有多大。
說到底,還是因為那天聽到朱廣袤近況導緻的。
她原先從來不覺得父母離婚這件事情給自己造成了多大影響,直到大學某一次聚餐的時候,一個向來是問問題問到底的室友問朱顔,是不是沒爸爸,不然為什麼從來沒在寝室裡聽過她談論自己爸爸怎麼樣怎麼樣。
她想回答‘我父母離婚了,我一直跟媽媽生活’。
可現實情況是她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父母離婚這件事情,讓她自卑,她害怕說出來會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最後還是杜以詩幫她解圍,說了一個新的話題岔了過去。
留學的時候,朱顔遇到了許多人,這些人裡沒幾個家庭是幸福美滿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但他們依舊大方的分享,朱顔向往他們大方自信的心态,埋怨自己為什麼不能學着這樣。
後來某一天,她才意識到,不是自己學不會,而是她自始至終沒有接受過自己的現狀,是她沒過去心裡的那道坎。
她選擇從國外回來,她以為自己放下了,但如今看來,放下了卻沒放下全部。
僅僅聽到他的名字而已,就能讓她精神壓力大到發燒打點滴!
‘沒出息’朱顔對自己無語極了。
“朱顔”就在朱顔抱怨自己的時候,護士走過來喊道。
“在這裡”朱顔舉手。
“量一□□溫,要是燒退了這瓶打完就可以回家,要是沒退還有一瓶。”
“好,謝謝。”
朱顔坐起身,夾好體溫計,想着給杜以詩發個信息,讓她給自己帶個假,看現在的情況,今天應該是上不了班了。
可能是剛才流了太多汗,整個人處于虛脫的狀态,導緻她的手一直在抖,把手機解鎖後,也不知道怎麼滑得,竟莫名其妙的打開了手機通話記錄。
“朱顔,夾好體溫計了?”這時,護士姐姐走過來又問了一句。
“夾好了”朱顔抓着手機指了指自己左邊腋下。
“行,我一會兒再過來。”說着走開了。
“好”朱顔點了點頭。
護士走後,朱顔聽到有人叫自己,“朱顔?朱顔?”
可她左右看了一圈,空蕩蕩的走廊,除了自己孤零零的在這裡,哪還有其他人。
就在她以為自己出現幻聽的時候,翻過來手機一看,才看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給林浩宇撥去了電話。
她着急忙慌的想把聽筒放在耳邊,一個不小心又摁了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