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了一瞬,急忙出門朝先蠶壇趕去。
無論如何,必要将顧晏拽走!
正要走,卻想起顧嘉等人,腳步一頓便要往旁邊的廂房去。
豈料那小太監卻道:“崔姑娘不急,奴婢再去告知其餘小姐,隻說長公主的愛物找到了便是。”
崔黛歸因此感激地一拱手,馬不停蹄朝先蠶壇趕去。
可等到了先蠶壇,卻未見到人。
反倒是斜側裡李慎突然冒了出來。
他神情緊張,拉住崔黛歸的手問:“姐姐怎來了?二哥已走,眼下隻剩崔大姑娘和顧大人在此。”
崔黛歸傻了眼,“他們在哪?現在去叫人還來得及麼?”
李慎遙遙頭,往身後更深處看了眼,正要說話,不妨另一邊忽現亮光。
竟是顧嘉等人提了燈籠趕來。
乍一見到崔黛歸同李慎在一起,顧嘉當先叫嚷起來:“崔黛歸,深更半夜,你同六殿下在此做什麼!”
她是得了消息前來捉奸的。
六皇子一個冷宮長大的皇子,如今便是出了冷宮嘉帝也是不聞不問,她自然有恃無恐。
坐實了崔黛歸不檢點的名聲,且看她如何在陸徽之面前搔首弄姿!
眼下見崔黛歸漲紅了臉,她心中得意,冷笑道:“好啊,竟是在宮中私相授受!”
她身後的姑娘們神情驚訝,有兩個回過味來的,卻是小心瞥一眼顧嘉,心想此番怕是做了别人的筏子,這哪是尋手镯?
張樂容上前給了顧嘉一錘,恨不得上手捂住她的嘴。
“崔黛歸是來尋手镯的你不知道?!還有六殿下——今日便是殿下身邊人替長公主傳話,六殿下自當在此!”
崔黛歸直覺今夜中了人算計。
她的目光從在場的姑娘們身上一一瞥過,最終落在了顧嘉臉上。
“你又能落哪點好?”崔黛歸目光冷冷,“顧嘉,冒犯我可以,冒犯六殿下......你當真付得起代價?”
聲音冷靜極了,在這初春曠遠的夜裡,滲出一股寒意。
前世嫁給李慎後,她才慢慢窺得一角,李慎記仇,可稱睚眦必報。
那時候成婚不久,進宮遇到顧嘉,她被顧嘉使絆子喝了一整盅腥臭無比的魚湯,結果顧嘉當晚出宮後就摔折了腿,一月下不來床。
再後來,腿剛好,卻又聽說她掉進了府中内廚的泔水桶,差點淹死。
崔黛歸曾借着撒嬌問過李慎,他卻說這是老天開眼,自作自受。
雖未承認是他作為,卻也未否認。
尤其是她那夜分明看到有暗衛進出他的書房。
“顧嘉。”崔黛歸的語氣輕蔑極了,“你若想與我相争,盡可光明正大來,使這樣的招數對付六殿下,卻是瞎了眼。”
以李慎的心機手段,她絲毫不擔心他會因此同自己湊做一對,因而懶懶打了個哈欠,“樂容,咱們回吧。”
顧嘉竟被她語氣中極度的冷靜和自信鎮住,直到崔黛歸走遠,才恍然回過神來,目光古怪地盯着李慎看。
這六殿下......不是被棄冷宮麼,能有她說的能耐?
而隐在暗處的崔禦鸾看着眼前這一幕卻是目光一閃。
如若崔黛歸就此跟了李慎,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李慎從前雖遭嘉帝厭棄,如今卻也開始展露人前,且以他之出身實力,必定無緣帝位,卻可作為李瑾的勢力扶持。
讓崔黛歸做皇子妾,倒也便宜了她。
崔禦鸾想着,不妨身旁一身冷嗤。
“崔大姑娘,從前大雁舊事,顧某自當許你一諾。”
顧晏淡聲道:“可你若再行今夜此事......必遭反噬。”
今夜赴約,他不過是想聽聽崔黛歸還有什麼話說,還有什麼花招沒使。
哪知沒等到崔黛歸,反倒是崔禦鸾鬼鬼祟祟來了。
當時他便知情況有變。
崔黛歸雖囿于臉皮薄要借崔禦鸾之名相約,卻不可能真正告知崔禦鸾,她能來此,必是有所圖謀。
果然,将将穩住崔禦鸾,卻見李慎獨身一人來了,緊随而來的崔黛歸也被他拉住,成了眼下場景。
如此明顯的下作手段,不是崔禦鸾還有誰?
他目光微冷,語氣卻仿若春風,“崔大姑娘,顧某的話,你可明白?”
崔禦鸾先是一愣,随後臉頰浮上紅暈。
今夜她見到李慎身邊的小太監傳話本是有幾分疑慮,幾番思索之下還是來了。
畢竟太後為李瑾挑選妃子就在這是十來日了,能獨見李瑾的機會少之又少,她甘願冒險。
何況還有那株古桑一事要說。
等到了這裡,卻未見到李瑾,反倒是顧晏等候了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