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歸低頭看了一眼:“你老人家腿腳挺利索的啊,怎麼還讓我收?當大爺當習慣了?”
“祁憶良她感冒了,麻煩您行行好,再辛苦幾天,隻需要幫忙收作業,數卷子畫圖的活不用管,”看江雲歸仍然不太樂意的樣子,張一然趕緊補上一句,“明天請你吃零食。”
“這還差不多。”江雲歸眉頭稍微舒展了些,再說祁憶良看上去好像确實挺難受的,林霏開也很擔心她的樣子……那他幹脆送佛送到西,好人當到底吧。
“我記得你不是挺熱心的嗎?之前幫林霏開幹這幹那的,也沒見你跟她要什麼東西。”送作業的路上,張一然抱着一小摞卷子和練習冊,對江雲歸說。
“那能——”他硬生生閉了嘴,沒把最後三個字“一樣嗎”說出來。
“嗯?”張一然眨眨眼睛,湊近了點。
“那是我直接幫人家,這個,中間還隔了一層,你插在中間。”江雲歸斟酌着用詞,勉強圓回來。
“哦~”張一然點點頭,“沒聽懂。”
“聽不懂拉倒。”江雲歸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到了辦公室,數學老師潘穎忙着要去開會,見他們兩個抱着一堆書過來,面露疑惑:“送這來幹嘛?我沒讓收作業啊?”
“班主任讓我們收的。”張一然解釋道,潘穎沒有耐心聽完前因後果,随手往地上一指:“先放那兒吧。真是亂搞,本來就夠忙的了……”她話沒說完就“噔噔噔”地走了。
張一然和江雲歸把作業碼好,迎面碰上二班的兩個數學課代表也來送作業。
“老師呢?”其中一個女生說道,好像在問他們,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老師去開會了,她讓我們先放這裡。”張一然說。
那女生感激地笑了:“謝謝啊。”她笑起來的樣子跟祁憶良有點像,張一然愣了愣,晃了神。以前雖打過照面,但沒多注意,現在一看,尤其是眉眼的神态非常相似,不笑的時候又完全不像,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回到班裡,李林已經不在講台上了,林霏開苦着臉對他們說:“有個壞消息。”
“什麼?”江雲歸立刻緊張起來,緊盯着林霏開,張一然也屏氣凝神,如臨大敵。
“下周要考試,開學考,懂嗎?”
張一然跌坐在凳子上:“這很壞了。”
江雲歸原地石化,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費了好大勁才吐出一句:“它好歹提前說呢?!”
“大哥,其實也算提前了,提前一星期,”張一然緩緩掏出一本英語單詞書,“其他的先别管了,我的英語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許背單詞,”江雲歸把書搶過來,“都别活了,要死一塊死。”
祁憶良心态最好,看江雲歸和張一然搶書,她甚至有點想笑。
她是這樣盤算的:既然早晚要考試,不是明天就考,那一切好說,下周她的感冒應該就好了。如果以現在的狀态考試,鐵定考不好,媽媽對于她的成績從來不管原因隻看結果,無論是因為生病、粗心還是跑錯考場,成績差就是成績差,就要受罰挨訓。所以她很順利地接受了開學考的安排,沒有一絲怨言。
“你沒救了,你燒傻了,”林霏開對她的症狀給出了如下論斷,“明明就不應該考試,你怎麼能這麼逆來順受呢?要反抗!反抗!”
“好吧,”祁憶良有氣無力地揮揮拳頭,“對不起現在沒力氣,我給你精神上的支持,咳咳——”
林霏開歎了口氣,轉身翻找自己的書包,拿出一本英語作文素材,開始叽裡咕噜地背:“I am looking forward to your prompt reply……”
祁憶良看着像鬥敗了的鬥雞一樣蔫坐着的兩個男生,開心地笑起來,帶着點傻氣:“你們怎麼不搶了?”
“他們剛發現自己其實是冷宮裡瘋了的妃子,拿枕頭當孩子搶來搶去,結果把僅剩的鋪蓋扯爛了,所以剩下的冬天隻好打地鋪,”林霏開朝一地散亂的單詞擡擡下巴,然後神經質地抓着自己的頭發,“根本學不進去啊啊啊啊玩了一個假期了究竟誰能學?”
她又歎了口氣:“其實我們都是冷宮裡的妃子。”
“不對,”她抱着亂糟糟的腦袋轉向祁憶良,“你應該不是,你真有孩子。”
祁憶良眼神迷離,仍然在傻笑,似乎并沒有注意聽林霏開說了什麼,也沒有看江雲歸和張一然修補殘卷的嘗試,林霏開覺得不太對勁,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結果吓了一大跳:“你額頭非常非常燙!不是,真燒傻了!”
“正相反,”她說,“我從未感覺如此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