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似的卷子“嘩嘩”往下發,瞬間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同學淹沒。張一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數學卷子嗎?怎麼跟英語一樣多了?”
林霏開還沒回答,潘穎又走進來,長靴的鞋跟踩在瓷磚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她敲敲黑闆說道:“别睡了,趕緊把課本拿出來翻到一百三十七頁,咱們班進度已經落後了——剛才發下去的題,答案也一起給你了,不會就去辦公室問。卷子太多,期末考試之前肯定做不完,有能力的同學自己挑着做,我就不統一講了。”
“看來是老師那裡放不開了,發給咱們就當是處理廢品。”林霏開小聲對張一然說。
“比賣廢品方便多了,”江雲歸坐回自己的凳子上,甩甩酸痛的手腕,“她又不用自己數。”
林霏開笑道:“你這是被老班坑來打白工了。”
“什麼白工,”張一然說,“是黑奴。”
江雲歸給了他一個肘擊:“百步笑五十步。”
“啊——”
張一然捂着胳膊,轉向剛才發出了一聲驚呼的林霏開,問道:“挨打的是我,你叫什麼?”
林霏開瞪大眼睛,舉着一把量角器,上面貼着塊髒兮兮的橡皮,張一然嘿嘿一笑,語氣中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哎呀,這下不好弄了,它倆粘一起比502還牢。”
祁憶良剛好畫完圖回來了,看見這景象,有點心疼地說:“丢了吧,可惜這把新尺子了。”說着便接過來,往教室後面垃圾桶方向去了。
張一然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東西好像是林霏開從她同桌的文具袋裡抽出來的,不由得結巴起來:“這,這是,祁憶良的?”
“對啊,她剛買的,”林霏開眉毛一挑,斜睨着張一然說,“怎麼?”
“你,你亂動人家東西幹什麼!”張一然漲紅了臉。
林霏開笑起來,賤兮兮地做了個鬼臉:“人家願意讓我動~蒸馍?你有意見?”
張一然這場嘴仗輸得徹底,耳朵根都紅透了,别過臉去,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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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元旦了,是不是?”物理自習,李林走進教室,慢悠悠地說。
“什麼?明天放假?”肖詩年嚷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李林的耳朵裡。
他不由得笑出了聲:“那還得等幾天,我們先說元旦晚會的事。”
“WOW——”大家都激動起來,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居然還能開晚會。
李林拍拍桌子,提高音量說道:“學校裡有一個大的晚會,你們可以自由報名,形式、人數都不限,級部初審,然後年級複審,通過的話就能去禮堂的舞台上給全校人表演,班裡的其他同學也跟着沾光,可以去禮堂看演出,不過審核難度比較大,我們高二整個年級好像隻有八個名額。沒通過的話,就在各自班裡自己辦個小晚會。大家積極一點,選不選得上無所謂,重在參與嘛。有節目就報給文藝委員,截止到後天中午十二點,統計完了直接把名單給我——行吧李瓊華?又麻煩你了啊,有什麼問題跟我說。”
李瓊華笑着點點頭,班裡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不絕于耳,李林又拍拍講桌:“還有團員方面的一點事情,團支書去開會了還沒回來,咱們等等再講,先做題!要讨論的下課說。”
班裡漸漸安靜下來,林霏開見李林沒提到自己,美滋滋地放下心來,不管怎麼樣,反正這次不用幹活了。當然,她其實也有點好奇哪些人會報名。
祁憶良肯定不會,她是超級大i人,參加這種活動還不如給她一刀來得痛快。張一然好像沒什麼适合上台表演的才藝,總不能讓他在舞台上打籃球吧?段曉曉唱歌好聽,可能會出獨唱或者合唱節目,但願上次的裙子事件沒給她留下陰影。李瓊華和于揚也很有希望……
時間在胡思亂想中眨眼溜走,很快到了課間,正在發數學卷子的江雲歸走到她們這排,分出來四張卷子又往後走。經過林霏開身邊時,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完全不刺鼻,小心翼翼地飄過來,稍不留神就會忽略。
這在青春期男生身上有些不尋常,林霏開認識很多人,說實在的,有些确實……一言難盡,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他們,住校生受限于住宿條件和時間安排,能像張一然那樣保持個人衛生已屬不易,江雲歸難道——噴香水了?可是一起玩雪的時候她怎麼沒注意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江雲歸穿着校服,拉鍊處露出一圈花棉襖的領口,還在勤勤懇懇地數卷子,看這樣子也不像,而且香水味往往都比較沖,林霏開聞到後總會打噴嚏,剛剛鼻子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算了,她想,以後有機會問問吧。話說回來,江雲歸會不會表演節目?林霏開不知道,就像不知道為什麼打雪仗江雲歸要站在她這邊,當時隻顧着玩,沒想太多。
不要緊,這世上她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問題是現在語文老師進來了,她最好趕快把今天上午講的古文題再過一遍,以應對一會兒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