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穿過那扇門,阿爾貝特回到原本的位置。
溫暖的室内空氣擠入他的胸腔,帶來了炭火的味道,這讓他的胃部開始大聲吼叫,發出咕咕聲。
他走到桌子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涼下來的清水。
“這是真正發生的……”
從尤利娅的講述中,阿爾貝特明白,如果不是她來到這裡,事情将會毫不偏移地走向原本的方向。
但他關于這類事件的試探性詢問沒得到解答。
她也沒有隐瞞:“這是為了你們好,一點點殘留的力量就足以把所有事情都弄糟,要是留下些什麼,我或許還會收到第二次的求助!”
在黑發的孩子口中——她沒有正常的童年,但她确實還是個孩子,畢竟,她還要活上千年——某些力量無處不在,但如果要借取,就必須要有所了解。
就像一個人認識知道蘋果,是因為他曾經見過蘋果的外形、品嘗過它的味道。
隻要聽到這個詞語,稍微調動記憶,這個人就能在感官上重現這些東西。
但如果她或者他從未見過蘋果,那麼這個詞語就不會帶來任何關聯。
“了解”是一條門縫,至少現在,那扇門對世界還是關閉的……阿爾貝特不懂其中深刻含義,但他有看見菲林恍然的神情,就不再詢問。
抛開這個世界之外的事,阿爾貝特轉而思索起于自身有關的那些。
尤裡娅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和“世界”本身作伴,一起找上菲林,而菲林又找上尤利娅。
認為這是一筆相當劃算的買賣後,擁有強大力量的尤利娅答應下來,來到這裡,開始摸索怎樣達到那個“任務”的要求——菲林的分析沒錯,“拯救尤裡娅”隻是一個表面的、一個退而求其次的任務,因為無論是誰,都拿不出更豐厚的報酬了——核心是給人類和世界以喘息的機會。
好在,尤利娅并不在意這點,願意為從未相處過的妹妹打造一個舒适的、沒有危險的環境。
臉色柔和地瞥了眼還躺在床上的尤裡娅,阿爾貝特開始思索該在什麼時候去做尤利娅交代的事。
據她所說,現在尤裡娅的身體被“姐姐”放入了一塊“石頭”。
“對女巫而言,這類的材料能做到很多事情,但對人類來說,這就是一瓶時時刻刻發揮作用的藥劑存在于體内……妹妹雖然付出了一些,但這個能讓她身體更好、更強壯,難以受傷!隻是依舊不會長大,不能說話……”
“而且我在這個身體裡待了一段時間,會有一些作用,讓‘石頭’發揮得更好!”
“它們想要吃掉她!就必須遭受懲罰!”
眼前浮現出黑發孩子飛揚的眉毛,阿爾貝特終于站起來,準備去了解局勢,做一些事情,并讓返回不顯得奇怪。
不過奇怪也沒什麼關系——無名小鎮發生過、特納爾發生過、西裡西亞也發生過。
“這不再是秘密,但沒人探尋……是有人知道什麼?”
聯想到自己離開時看到的魔法屋内部格局,滿是紛飛的蝴蝶與深色木牌……阿爾貝特總覺得,尤利娅做的事情不隻是她說出來的那些。
打開門,西裡西亞的冬天呈現在金發青年眼中:遠處街道邊的白楓樹隻剩下枝幹,蕭索的感覺和冷空氣一起流淌。
他随即看到了下方結伴走來的三人,他們頭發顔色各異:棕色頭發的那個眼睛明亮,生機勃勃;在她身邊,金發而矮了一頭的醫者神情有些凝重,但整體還算明媚;這些天有些應激的黑發青年,正穩步前行,時而掃視周圍,忽然,他似乎是注意到了視線,直直看過來……
他吹了個口哨,揮着手大聲喊道:“隊長!你今天怎麼舍得出來了?”
現在已不是清晨,阿爾貝特的眼前卻仿佛被霧氣遮擋,快速眨了兩下眼睛,他速度不快不慢地迎向隊友。
……
“接下來應該會有一場規模巨大的戰鬥。”
菲林蹲在女巫頭上,看她熬煮藥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掉進大鍋裡。
是的,這口鍋很大。
幾乎占據了小半個房間。
“如果不是知道這點,我才懶得煮藥!”
女巫的五官其實有些攻擊性,但因為不夠健康的皮膚,顯得“柔弱”,而話語卻并未因此受到影響。
那你就邊罵邊煮吧……菲林接着道:“四大公會已決定結成聯合防線,說是防線,但現在情緒高昂,直接打起來也說不定。”
“厄路恩的某些信件,已經交給白楓看過了,是米歇爾太太和他共同的決定。”
尤利娅“嗯”了聲,一點都不擔心因此出現什麼問題。
菲林終于憋不住,“所以,為什麼魔法屋相關會出現這麼奇怪的發展,就好像有另外的人承擔了後果……”
“所有的想法,已經實現和即将去實現的,都在命運的河流中有倒映。”
尤利娅賣了個關子,然後打發看屋鳥去檢查魔法屋的幾位客人,以及客人的客人們。
“還有什麼好檢查的,我是不是就要看一眼,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嘀嘀咕咕地蹲到一邊,菲林一點都沒有自己是幹擾因素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