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獸仿佛有确定的目标,跟蹤了一段時間,衆人走出洞口,觀察天空,發現太陽已經完全離開。
這是個明朗的黑夜,秋季少有的星星點綴在漆黑夜幕,深藍的雲稀少排布,拉得很長。
但夏夜般的表現不能改變它的本質。
秋季的野外是露水的天堂,尤利娅身上有很多血液,雖然過去這麼久,已經變成了淺淡的粉紅色,但她還是東抹一把、西搓一搓。
手掌、臉龐很快就被“洗”幹淨了。
但是衣服因為材質,不加一些針對這個的藥草,沒法完全處理……【不過這樣也很好看!像開花!】
開花?腦袋開花吧……
菲林确實是尤利娅的看屋鳥,但面對她的審美,從來不敢苟同。
現實裡,前進的隊伍中,隻有醫者艾麗妮還能分出心神來關注她。
因為距離特納爾有些距離,這裡屬于較少巡邏的區域,隻會隔一段時間進行例行檢查。
和駐地的距離就更稱不上近了。
善于觀察的武者伴随行走的時間更長,神情越來越嚴肅。
特納爾周圍,有零星地抓住過神秘突破防線的海生異獸。
那時候隻以為它們找到了什麼更加隐蔽的進入途徑,于是加大了篩查力度,讓防範更加嚴密。
但跟到現在,貝拉最開始有猜測:異獸們有目的地。
它已從猜測變成現實。
它們變得更加聰明了嗎?
早就做好了準備,但這天真正來臨時,在場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但也像艾麗妮所說,也有的動物會傳承上幾輩的同類的行為,不一定是出現了智力方面的增強。
石頭稀碎,衆人行走在一條隐蔽道路上。
如果不是跟着這隻異獸,說不定還不會發現這是一條路。
從痕迹上來看,過去肯定有成百上千條魚已從這裡走過。
最關鍵的是,特納爾周圍就有一個洞口的情況下,沒人發現這點。
這說明什麼?
說明異獸們在有意識地躲避人類,躲避審查。
淌過幾乎及腰的草叢,穿過森林,繞開沼澤……
異獸越來越虛弱了,尤利娅也有點扛不住,貝拉把人抱了起來。
這時候,貝拉才發現,小孩腳上有血泡破開。
簡單脫去鞋襪、撒上止血藥粉,他們一刻也不敢停歇,終于來到了一片從未涉及的區域。
其實類似的行為相當危險。
不過,根據目前的了解,異獸同樣有領地意識,隻要不是在邊境,一個區域往往隻會有一類異獸。
這裡不是邊境,而水生異獸,隻在剛上岸那段時間不受影響,時間越長越是渴求水體。
能在剛上岸時能被小孩殺死,雖然也是抓住了機會,并且使用的武器頂尖。
但那也說明,它不是擅長戰鬥的類型……
貝拉隐隐覺得,結果值得所有人冒險。
“沒有了。”
男性武者拿武器的手緊了緊,“就在剛才,聲音突然消失了。”
說完,他擡頭,越過和眼睛同高的綠草觀察周圍,“這裡沒樹,而且很平坦,我沒法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貝拉個人更傾向于往前去看看情況,但饑餓讓衆人的狀态都有所下降……
尤利娅拍了拍頭上的帕羅特,假裝自己給出指令。
漆黑的煤球飛上半空,甚至出現了并不合理的懸停。
它調整自己的位置,将屁股對準衆人,用頭作為方向指示。
見衆人沒有動作,它還補充地“嘎”了聲。
目瞪口呆,男性武者難以理解,“為什麼還沒換毛的鳥能飛起來?而且,為什麼一隻黑鳥,是這麼叫的??”
貝拉同樣詫異,但接受能力更強,“你先别管它是怎麼回事,雖然視線受限,但有、有鳥給我們指路。”
“走!”
你說得有道理……
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築城人的訓練發揮作用,他們不做詢問、伏地而行,根據那隻鳥的聲音判斷方向。
時間過去了很久,星星越發明亮。
走在最前面,貝拉看到了些許光亮——那不屬于火光,也不屬于星光。
放下小孩、撥開最後的阻攔,貝拉瞳孔緊縮,耳畔出現心跳。
咚。
咚。
她身後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察覺到領頭者的僵硬。
尤利娅當然知道前面的具體情況,因此她無法再等待,從貝拉留出的縫隙裡沖出去。
及時停下腳,女巫感覺腳有點痛,同時,還呼吸到了極具生命力的新鮮空氣。
剛才已感歎過這場景的美麗,菲林連呼吸都變輕。
“所有吃過人的異獸都跑來死在這裡,新生的生物屬于肮髒血液的延續,還是會分離?”
“誰又能說清楚呢?”
所有人都陸續站到前面,看到了倒伏的青草、以及青草上殘缺的異獸屍體。
平原空曠,如果沒有走得足夠近,或者站得足夠高,是絕對不會發現它們的。
接近完滿的圓形第一次被人類看見。
它不大的面積上,躺着不少異獸屍體,屬于同個種類。
接近邊緣的地方,還有青草的底子,越靠近中心,地面的“泥土”顔色越是漆黑。
它們堆積起來,包裹着一個扁扁的球狀物。
螢火飛舞在泥土上空,時而往中心去照亮那個球,時而靠近邊緣。
借助螢火的微光,透過包裹物的縫隙,能發現球狀物具備透明的“皮膚”、渾濁流動的内裡,以及……形成中的血肉。
“它們,它們在孵化它嗎?”
花費許久,貝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惶然張望,“會不會,不隻有這一個地方?它最後會長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