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傾倒、藤蔓橫生。
衣服和頭發一樣淩亂的人蹲坐在黑暗中。
十幾年未和人交流,他早就養成了一個好習慣:和所有能接觸到的事物說話。
“為什麼沒有……按照上一個地方的記載,這裡應該有能夠使用的武器,為什麼沒有??”
扯下一把頭發,他大力捶地,因為手上包裹着破損獸皮,并未受傷。
“那我走這麼遠過來到底是因為什麼??”
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饑餓的胃部還不斷提出抗議,他很想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不行!
抓起藤蔓往嘴裡塞,他嘗出了股屬于泥土的腥味。
吞下一些,他迅速産生了睡意……不對!這不正常!
“你,居然,有毒嗎……”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他竭力用語言指責剩下那半根條狀物。
……
睜開眼睛,厄路恩就看見了自家姐姐不知道在幹什麼的背影。
“阿魯,醒了?”
青年簡單綁着頭發,轉身露出已收拾好的兩包衣物,“我們再檢查一下武器,就可以出發了!”
沒得到回答,對方迷惑湊近,“怎麼不說話,睡傻啦?”
還是沒得到回答,于是她一巴掌扇過去,呼上弟弟炸毛的腦袋,“好了,别發呆了,快點!之前你還說我肯定沒辦法适應外面的生活,現在如何呢?這樣的叫醒方法,哈哈,我是跟隔壁那位兇悍的夫人學的……”
是的,我們剛收到确切的回應,可以去找另外的同伴彙合了。
可為什麼我這樣不安?心髒跳動如此沉重?
奇怪的預感伴随主人加入收拾,越來越淡,直到消失。
厄路恩興奮地一遍遍擦拭武器,“隻要我們拿到那個藥草,就能去找醫師了!問題很快就會得到解決,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是……”
褐發青年卻在弟弟說出這樣的期望後,臉露猶豫,“我總覺得他們還有什麼瞞着,大概是我們并不成熟,給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
“能有多大的事情,就算出現意外,也可以向家裡求助啊~”
厄路恩不以為意,“我們不是已經收到媽媽的回信了嗎?她願意原諒我們!”
青年點點頭,“好吧,你說得有道理,我們是可以求助……不丢人。”
晃眼間,厄路恩和姐姐一起,和另外的三位同伴順利彙合。
但他們的面目略顯模糊,話語也像是進入不了腦子 ,讓他完全沒法思考更多事情。
買下一輛馬車,一行人快速往目的地過去。
路上救下一個人,但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沒有影響他們的進度,不過獲得了落腳地——那至少比野外要好。
緊接着,五人來到了任務區域,褐發青年主動上前查看,想确認那是真正的目标。
她小心拔起一株,在陽光的照耀下将其舉起。
然後,本該繼續的場景破碎,變得一片漆黑。
但這并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給人帶來眩暈感的扭曲。
“它代表這段經曆是夢境主人完全沒法面對、極度抵抗地記憶。”
菲林被吓了一跳,不顧形象地驚叫,“你不是要睡覺了嗎?怎麼過來了!!”
尤利娅拖着身上的被子,坐下來打哈切,“因為我感覺到了一點指引,我應該來看看,不用管我。”
“這是屬于你的時間。”
剛準備說什麼,菲林就察覺到夢境再次發生了改變,光亮再次出現時,隻剩下了一個渾身是血,左手手臂詭異彎折的厄路恩。
他滿目痛苦,嘴裡不斷呢喃着一些詞語,“不!不!這不對……”
隻有他是正常的形态,他周圍那些事物,不管是道路還是樹木,都有“異變”部分。
“這是他看到的東西,他的心靈已經出現問題了。”
做出判斷,看屋鳥以為“時機”即将到來,清了清喉嚨,打算現身拯救這位悲慘的“弟弟”,卻又随之感受到了他始終沒有達到巅峰的渴求。
不是很理解,但菲林打算等結束了再詢問。
終于,在一片混亂和不清晰當中,厄路恩來到了下一個場景。
他沒辦法擺脫身後的追兵,隻好從一個邊境的漏洞——他處在深林公會和米布利公會分割邊境的交界處,且正因為一些問題争吵——他從漏洞中跑了出去,僅帶着身上的一柄匕首,一封回信。
邊境附近的異獸密度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且他還受着傷。
但有一件好事,隻要往邊境外,幾乎所有的異獸都隻會追逐一小段距離,厄路恩沒有選擇,隻能往邊境外逃走。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折斷的手臂沒有得到治療,自己長好,隻是已沒法正常使用,甚至外表上也有些畸形。
但是,經過荒野,殺死了許多野獸,還年輕的厄路恩找到了境外的第一棟建築:
那是一棟木屋,但神奇的是,即使人類已經遠離了這些地方好幾百年,它還矗立在原地,沒有受到一點損傷。
他高興得手舞足蹈,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同類,但進入後,和所有戲劇的主人公一樣,他找到了食物、地圖,唯獨沒有同類。
翻遍了所有的角落,甚至故意做出破壞,厄路恩也沒有等到一個人出現,即使是人形生物都沒有……
沉默了一會兒,他仿佛突然患上某種疾病,開始大口大叫、極力咒罵,但目标卻不是另外的誰,而是他自己。
他怨恨自己提出脫離家門鍛煉;他惡心自己還要拉上姐姐;他攻擊自己弱小而無法保護她……
他現在甚至忘記其他同伴還交代了什麼事……
脫力又恢複,厄路恩默默從地面爬起,将一點塵埃都沒有,不知道是多久的食物撿起來,塞入口中——他已經很久沒吃過正常的食物了,倉促的逃命讓他隻能吃草、吃果子。
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看見有動物吃他就去吃,過程中當然出過意外,畢竟他不是野獸而是人類,但結果是,他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