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邊緣,坐着從第一道戰線上層層退下的武者們,他們沉默着,沒有與附近的任何人交流。
雨滴砸在皮甲表面,發出了和石塊撞擊的不同聲音。
他們有的人意識已經恍惚,但有的隻是身體上無法堅持,意識仍然清醒。
因此,在背後山崖出現些許顫動,并發出聲音的時候,這部分人迅速意識到了有什麼即将發生,帶着另一部分遠離了山崖。
然後,在已有預感或是仍舊不解的目光中,山崖上出現了一個個密密麻麻的“洞穴”。
裡面一個接一個的異獸探出頭來,它們輕松奔下,向着本該安全的後方而來。
皮毛和鱗甲共同組成了一道漆黑的海浪,想要将所有人都按下死亡的海面,溺斃其中。
戰場高處,有哨聲長久不停,刺得每一位守邊者頭皮緊繃。
他們不是隻知道戰鬥的蠢貨,很快就發現了後面出現的異獸潮!
伴随哨聲而來的,是邊境的頂端力量墜下——那些是體格健壯、皮膚堅硬,能以一敵百地武者!
那些是邊境真正的底牌!
阿爾貝特不知道戰場情況,隻是知道那些可能是援助者,因此高舉右手做了手勢。
幾個眨眼後,珊德拉和索希爾都因此彙合過來。
索希爾抹了一把雨水,難以克制地有些龇牙咧嘴,“現在非常非常危險,最好不要分散!”
“如果那些人下來都穩不住情況,而援軍不到的話,我們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之前一起行動的守邊者神情難辨地沖他們說了一句,“我們現在情況應該還算好的,可能會往前推。”
“到時候,你們機靈一點,不要死在這裡了。”
不等這些學生領會其中含義,這人就迅速脫離了戰線,向前方奔去。
同一條線上,還有不人同樣做出和他相同的行動,他們都穿着損傷程度不同皮甲,迅速頂入上一條線。
後面的那些還能轉移自身的武者則補到這裡,不能轉移周圍也沒人照顧的那些就被異獸幾口咬死,血液很快被沖刷幹淨。
底牌攔住了大部分“海浪”,但也有漏網之魚。
聽索希爾講述完目前的情況,阿爾貝特正想說他們應該也向前,将這裡的相對來說更安全的位置留給那些傷者……側面就沖來一道黑影!
它比之前所有見過的異獸速度都要快!
不算疲憊的身體以及戰鬥的本能讓他迅速做出應對,直劍平展成為盾牌,它砰地撞了上來!
阿爾貝特穩住了身體,沒有後退半步。
但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聽見索希爾呼喊出聲:“隊長!”
破空聲和碰撞聲之後,黑發青年丢出的武器與直劍碰撞,帶着目标落下。
然後阿爾貝特才察覺到拖拽感,這來自手臂。
低頭看去,他看見了一條鱗片灰黑的細蛇正将獠牙紮在自己的小手臂上。
一陣麻意從被咬的地方流下,即将蔓延至全身的時候,溫暖的感覺再次出現,異樣又被抵消了。
他立即做出決斷,伸手捏住它的脖子某個位置,将其帶離了手臂,“它沒咬到我。”
“這是什麼?給我們講的人似乎沒說到過這種類型的異獸?”
關注着這邊的隻有索希爾和珊德拉,因此隻要語言上說出“真相”,那這就是真相。
索希爾皺着眉毛,不明白隊長為什麼會這樣說……對了,我們喝過那個藥劑!這種可能很猛的毒素也在生效範圍内嗎?
想明白了現狀,他才仔細分辨那隻不像異獸的異獸,“不認識,也不是說過的那些,可能是新過來的。”
“……”
珊德拉問道:“那我們現在還去前面嗎?”
阿爾貝特擰斷了手中的脖子,“留在這裡一段時間,幫他們清理,情況穩定了再往前。”
經過短時間地思考,他已明白了現在存在的兩個危險——不明異獸需要試錯,才能有效進行阻攔。
而正面戰場還面對着數量極其龐大的異獸群體……他們能在兩部分都發揮作用!
“是!”
随後,三人互相配合着沖向那些黑影,并對不明狀況地守邊者說明它們身上可能藏有帶毒的細蛇!
阿爾貝特知道自己不會受傷,因此根本一點都沒迂回,直接用最簡單地方法殺死那些異獸,而索希爾澤在一側用小型武器為兩人清掃部分沒能躲過的獠牙和毒素。
期間他們免不了被咬一兩口,但這個傷口非常小,外在沒有明顯表現,那些守邊者都以為是他們足夠敏捷,能躲過每一次的攻擊。
看着周圍狀态不好地同伴一個個臉龐黢黑地倒下去,失去呼吸,所有人都漸漸殺紅了眼,口中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麼給自己增加力量……
索希爾很快就将身上能隔着一段距離發揮作用的那些用了個幹淨,掏出一柄短劍,他道:“我手裡沒有飛镖了!”
“你倆不要隔太遠!顧不過來!”
“這些愚蠢的東西為什麼這麼多!”
他咬着牙觀察四周,指出一個方位,“那邊!”
沒回答他的問題,三人又轉向幾隻體型不一異獸的區域,并配合勉強抵抗的守邊者消滅了它們。
在此期間,又有兩人倒下,站着的幾人中,還有一位失去了左邊手臂的下半部分,斷口已沒有血液流出,腫脹、泛白。
珊德拉閉了閉眼,将視線轉開不忍再看。
這時,他們背後傳來了一陣爆發式地怒罵聲,驚愕回身,她發現原本井然有序的防線被沖破了!
那些不能以隻來衡量的異獸們四腳邁動,對戰場中部的人來形成了包圍趨勢!
看清形勢,阿爾貝特言語簡潔地擡手,“走。”
珊德拉和索希爾都收斂了表情,跟随隊長迎向危險。
這時候,他們身上散發出和守邊者身上類似的氣勢,褪去了學生的青澀,更像真正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