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突然發起進攻的時候,才剛進入夜晚沒多久,現在的石原依舊如當時一樣,被黑沉的雨幕完全蓋住。
但現在,阿爾貝特已經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有一部分出自被沖刷過的石頭,有一部分出自自己。
沖到最後的異獸已越來越強,他們和那兩位守邊者的配合也越來越熟練,不複最開始的生疏。
即使這樣,他也依舊覺得有些吃力,隻能勉強跟上進度。
殺死一隻,将屍體丢到某個快被填平的凹陷中,他将剛被抓破的那部分皮甲直接扯掉……
剛才,阿爾貝特确認自己有受傷,但喝下藥劑時感受過的暖流去到了受傷的地方,讓他一點疼痛都沒感覺到,甚至調動那部分筋骨的時候都沒有絲毫阻滞。
腦海中一閃而過妹妹對這種藥劑的評價,他不再多有顧忌,又一次迎上前方左右騰挪、高速接近的異獸。
“嚯,這小子還越打勇了。”
守邊者調整了下姿勢,跟随而至,“那我也不能躲在後面啊……哈哈哈哈。”
珊德拉高強度戰鬥也隻有那麼接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因此現在雖然略有些疲憊,但還能堅持,就轉回了自己的位置,來到隊長和那位武者的側面,防備意外。
因為距離不遠,她當然也聽清楚了這句以雨聲為背景的話,雖然他最後在笑……但是珊德拉隻感受到了無法排解的痛苦……一點都不好笑。
另一位原本等待于在旁邊的守邊者則因此被解放出來,加入了戰鬥。
珊德拉本就還沒幹的頭發已重新被打濕,有一點滑落,粘在後頸處,帶來了讓人不适的黏膩感……等回去,我就和尤利娅一起去剪頭發。
眼珠左右轉動,她關注着自己兩邊隊伍的狀況——另一個隊伍現在隻剩下兩個人還在堅持了。
那兩個人不知道原本承擔着什麼任務,應對有些生疏……現在,所有人都可以是位于正面的戰士。
堅持到這個時候,韋裡爾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有了傾訴的欲望,于是在又一次用直劍劈開異獸的腦袋後,主動開口,“我現在居然覺得,有可能隻靠這裡的力量就能維持邊境。”
“和上次也沒什麼變化啊……為什麼今晚堅持了這麼久?”
他是真心實意地覺得奇怪,這次的進攻,不管是規模還是其中異獸的構成,都和上次被迫後退邊境線的那次差不多。
而且當時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受了嚴重的傷,隻能在後方呆着……
“難道是這麼短時間内,他們做了什麼讓自己的實力大幅度提升?”
“但是沒聽到一點風聲,應該不是。”
他自言自語的時候,不管是隊友還是臨時隊友,都發現了其心靈上的異常,似乎已經失去正常思考的方式,開始混亂地說起無關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現在都還在戰鬥,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更不是商量這些的時候!
他的思緒已經分散了,不能再保持專注。
阿爾貝特丢下屍體,借助戰鬥間隙來到他旁邊,“你需要休息了,趁着現在還沒因為狀态不好而受傷,先休息一陣,然後再回到這裡。”
見他沒有答應,阿爾貝特再次勸說,“休息一陣,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再回來,可以比一直留在這裡做出更多的事情……而且不要擔心,你也看見我的狀态,還不錯,能堅持不少時間。”
良久,見霧氣彌漫的遠處依舊高聳着異獸的頭顱,韋裡爾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行為并不合适……這往往代表着他的狀态已經有明顯的下降,會直接影響戰鬥。
他将自己的武器背上,兩腿連蹬,聽勸地離開了戰線區域,回到真正的山崖底部。
那裡豎直的石崖下,已經坐了一排人。
他們有的失去了身體的某些部分,有的已被貫穿,更有的失去了呼吸——這部分,正是最後一道防線面對異獸越來越強的原因。
韋裡爾加入了其中,但坐下後眼睛也始終看着前方。
左手則從皮甲内掏出一包包藥粉,有的就着雨水喂入口中,另一部分就倒在手心,拍到傷口上,然後勒緊了這裡的衣物。
……
【不正常。】
菲林将自己的一部分投射到帕羅特上面,暫時接管了它,但也不敢在這裡直接開口。
于是一人一鳥的交流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态,隻能在内心交流。
【我當然知道不正常。】
尤利娅幫多維娅給幹藥材分類。
連續的大雨已經讓它們變得有點濕潤,不再幹脆,這個過程會進一步讓藥性改變。
因此,醫者想借助這段空出來的時間把它們弄成粉末,然後經過熬煮、重新烘幹,最後成為一份真正的、能産生作用的藥粉。
【這個地方又不是剛确定下來的,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不是嗎?】
【但這樣的事情從最開始道現在有多少次?頂多一兩次,而且根據我們得到的信息,那些天然容易防守的山崖作為一條條防線确實存在了許多年,還是在下雨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昨天,守邊者們才接連被迫後退。】
所以一定出現了什麼變化,尤利娅沒經曆過最黑暗的那個世紀,但從祖母偶爾的話語中也能拼湊出當時人類和女巫幾乎滅族的災難。
突然發難,背後總是有準備了很久的陰謀!
【或許這就是我們能得到報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