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經臣查證，甯王殿下府上的謀士林誨言，乃是先太子殿下的舊部，在先太子死後轉而追随甯王殿下。”

皇帝放心手中的奏折，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皇後。

見皇後沒有反應，問道：“那他人呢，朕不是讓你把人帶來嗎？”

探子的臉上突然出現緊張的神色：“回禀陛下，那個林誨言......他死了。”

“死了？”難道甯王怕事情敗露殺了他嗎？

“回陛下，是甯王妃接管甯王府後盤點府庫發現許多賬目對不上，且甯王殿下往年所書寫的字帖，繪制的畫作及信件大量丢失，甯王妃查到的時候，他房裡還有不少準備寄出去的。”

“然後此人怕事情敗露，在柴房中畏罪自裁了。”

“你确定是自殺？”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前腳李辭盈被他扣下，後腳甯王妃就在關鍵證人的屋子裡搜到了這麼多可疑的罪證。

皇帝自然是不肯相信的，不過，細想之下，李辭盈近來遭遇的一系列事情，又何嘗不是巧合。

若是有人蓄意針對......

“可有細查過林誨言此人？”

“回陛下，屬下已經細細查過他了。此人出身林氏，就是前些時候因為拐賣一案流放全族的那個林家，他是本家的一個旁支，怕是...”

皇帝揮揮手，讓探子退了下去。

皇帝轉頭看向皇後，挽了挽自己的衣袖，有些不自然。

“梓潼......那個，這也是保險起見，我們恒兒的死因，我始終存疑，既然有線索，我确實是應該認真探查一番的。”

皇後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陛下的疑心，如今可消否。”

“自然，自然。”

這樁樁件件都是沖着李辭盈去的，皇帝并非是看不出來，不過是心中的猜忌勝過了親情，對帝王權威的看重超過了兒子。

至于是真的思念李恒，對他的死耿耿于懷，還是想要借題發揮，打壓阿準，皇帝自己心中更偏向哪一個答案，慕容皇後也不再願意深究。

她尚且年輕時，陛下剛剛登基，有些事情就已經初現端倪，那是她還有力氣去計較。

隻可惜啊，現在她也老了。

無力再去争辯，如若不是這次犯到要阿準的命了，她或許也不會出宮相勸。

李恒死了，李華盈遠赴封地，李辭盈被一次又一次針對，她的哥哥、她的母家，全部都敗落。

皇後的心力早就一日一日被抽空了。

“陛下，您不覺得這些事情，一件一件都是沖着阿準來，過于湊巧了嗎？”

“這......”

皇後斂衣擺起身，撫平了袖口的皺褶，端莊地向皇帝行禮一個大禮：“陛下，恒兒身死，華兒在外，阿準也已經成家，臣妾在盛京之中沒有什麼好牽挂的事情了，請允許臣妾離宮，臣妾想去陪一陪華盈。她一個人在外帶着虎兒，臣妾請去照顧她。”

皇後這樣離宮是不合規制的，但是慕容皇後不想再管那麼多了。

她半生困在這裡，逐漸一無所有，她心死了，也受夠了。

“那你......”

皇帝正要張口說些什麼，江泉一臉小心翼翼地走進來：“陛下，聞人大人求見，您之前說過但凡聞人大人來求見，一定要第一時間來禀告您的，”

說罷，他又調轉了方向，向慕容皇後跪下請罪：“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免了他的禮。

皇帝想想自己确實說過這麼一番話，便揚了揚手：“讓他先等着，朕抽空會叫他的，沒事你就先下去吧。”

“那個......皇上，虞貴妃娘娘今日炖的湯也送來了，您看......”

皇帝略有些心虛地瞟了皇後一眼，他從前隻喝皇後炖的湯，現在這樣，給他一種被抓包的感覺，于是他拒絕：“皇後還在這裡呢，你提什麼貴妃，還不快拿下去。”

江泉心裡苦，還不是皇帝點了名每日要他送來就禀報的，他沒辦法，賠着笑臉趕緊爬起身準備離開。

“且慢，”皇後出言打斷。

她看了那碗湯很久，終于還是斂眸開口。

“陛下，臣妾久不能侍奉皇上左右，炖湯也許久沒有替皇上做了。所幸虞妹妹有心，能夠替臣妾照顧陛下，臣妾又怎會心有不愉呢？”

她聞出那碗湯有些不對勁，但是她聽見自己說：

“陛下趁熱喝吧，莫要辜負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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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辭盈在傍晚時被宮人送回了甯王府，彼時聞笙正好閑來無事，便站在廊下等他。

有皇後在，皇帝便是有天大的疑心，也不敢真的做些什麼。

可是，被親近之人懷疑的滋味終究不好受，短短兩日間李辭盈就憔悴了好幾分。

聞笙走上前伸手握住他的衣袖：“殿下回來了，熱水飯食已經備下，我為殿下接風洗塵。”

聞笙沒有看他的眼睛，她仔細想過，這個李辭盈不是前世那個陪他讀書寫字、教她騎馬射箭的李辭盈，她既然嫁給她，相安無事地過着，護住他的性命，也算作報了前世的恩。